今日的秋蓉儿自从见到她的父亲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始终不言一语。
“吱......”
娇娘和秋蓉儿停下脚步,打开了房门。
“蓉......蓉儿,你如今出落的真是漂亮,爹真高兴.......”
中年男子的眼中泛着泪光望着秋蓉儿的侧脸,欣喜、激动、意外和愧疚错乱掺杂,交织出最难言的丝绪。
“我,从五岁起就是孤儿......”
秋蓉儿咽了咽口水,平复了哽咽,强忍住了内心的波澜,最终平淡如水的说出了此话。
话音才落,两人踏入了房中,紧锁木门。
中年男子微微抬了抬手,企图再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选择了不继续打扰。
回想起秋蓉儿刚才的那句话,他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更不可能认下这个早已没了人样的爹。
他低着头,迈着沉如坚石的步子,慢悠悠的走在回房的路中。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可是,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自语,脸上蔓延着懊悔。
或许是因为尘封心底的往事对他来说,有着足够的分量,才能将他心头的污尘暂时弹散,这一刻,他的脸上露出了多年未曾出现过的“人性之光”,起码感知到了愧疚。
秋蓉儿的娘是他此生最爱的人,只可惜,他的那份爱始终还是敌不过“赌”的诱惑。
“赌”毁了他的人生,夺走了他最爱之人的性命,令他失去了当爹的资格,也似乎正在慢慢吞噬他的灵魂,他的人性。
可是,他却还是不可救药的沦落在了“赌”的温柔乡之中,再也不能自拔。
当年的他负债累累,只得逃离云光城,几经转折,他躲到了郿州的氓城,自此改名大壮。
机缘巧合之下,他遇见了一位无儿无女的老妇人与他很是投缘,见他可怜,时常会施舍他些吃的,久而久之,她动了收他为义子的念头。
最终,这心善的老妇人便成了他的义母。
经老妇人的手,将他介绍给了她熟识的杂货铺老板当伙计。
而他现在的妻子正是那杂货铺老板的女儿。
朝夕相处之下,他看出了她对自己的好感。
为了过上稳定的日子,他花言巧语骗得了她的信任。
而对于自己的身世,他只说自己是个外来人,从小无父无母,对他曾经的那段婚姻更是死死隐瞒了下来。
成亲后,他曾在内心发誓从此洗新革面,可他终究还是戒不了赌瘾。
在她父母去世之后,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对待妻子不是打就是骂,成天只知道待在好运来赌坊,完全没有心思打理杂货铺的生意。
不久之后,他再次欠下了大笔赌债,因无力偿还而将她妻子父母留下的杂货铺抵押给了债主。
从此,夫妻二人只好寄宿在了老妇人家中。
如今,就连那名老妇人也不幸死在了氓城好运来赌坊附近发生的那次动荡之中。
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们夫妻二人只得西迁洪州宁城投靠女方远亲,这才途径云光城,遇上了娇娘几人。
然而如今,他人近知命之年,在猛然间面对一场子不认,亲不待的可悲情境时,他只觉一把利刃忽的插在了心头,才总算是痛醒了他几乎早已麻木殆尽的人之常情。
“蓉儿,别难过了,早些休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尽管娇娘的内心深处也是苦痛万分,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被撕开了一道陈旧的伤疤。但看着木讷不语的秋蓉儿,她心疼不已,柔声安慰着。
这话,听起来像是对秋蓉儿的安抚,但又何尝不是她说给自己听的呢。
秋蓉儿看了看身边的娇娘,知道她在担心着自己,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违心的笑了笑。
灭了蜡烛之后,昏暗的房内,两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全无,往昔的一幕幕不断涌入脑海。
经过大半夜的折腾,此时的天际已经微微有了些朦胧之光。
疲惫的娇娘已然入睡,而秋蓉儿却依旧睁着空洞的眼睛,愣愣的发呆,只觉得内心压着一块巨石,无比沉重。
“呼!”
突然有一阵诡异的风在半开的窗边吹过,纵使声响细微,却还是被修为不低的秋蓉儿觉察了出来。
仔细回想着刚才的奇怪动静,秋蓉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借着微弱的月色,看了看身边的娇娘,见她已经熟睡,悄悄下了床,轻手轻脚的向半掩的窗边靠近。
虽然秋蓉儿并未发现什么,但总觉得刚才一定是有什么人出现在了附近,而且一定是个内力高深的修炼者。
这是......糖!?
正当秋蓉儿出神的时候,她隐约摸到了窗边那张木桌上的一些东西。经她细看过之后,她轻易辨认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微风再次出现,隐约夹杂着一道白色光影。
秋蓉儿脸色一变,心中有些激动,瞬间化作了一道红光亮影,从窗口一闪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