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好,你我倒是好久没有小酌一番了,不如去雪阁那边饮一杯?”
“那是再好不过了!”
秦王出了书房内室,长顺知道他要出门,便捧了件大氅过来,秦王自己系上,顺眼瞥了眼墨尘,道:“你怎么也不穿件披风?长顺,去拿一件过来,给公子披上!”
墨尘的眼中像是泛着漫天星辰,笑道:“我不怕冷的!”却又一边接过披风。
“披上吧!今儿早上还下了点雪珠,别看现在停了,风阴着呢!这腊月天着了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墨尘顺从的将披风披在身上,他本就俊美,一张脸映着披风上一圈狐毛显得愈发精神。
“看你!真是个玉面小郎君了!”
墨尘的耳朵偷偷红了红,轻轻抚了抚披风的衣襟,跟着秦王出了书房。果然冷风一吹,人一下就精神冷冽起来,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
虽然命名为雪阁,但却是王府中最暖和的地方所在,原就是冬天为了赏雪而建,隔着琉璃窗户看着窗外琼脂碎玉,屋内却是温暖如春,格外赏心悦目。
长顺从阁中百宝架上取出一套温酒具,秦王笑道:“这儿暖和,其实倒不用温酒,只是此情此景,非得红泥小火炉才有趣味。”
墨尘顺手接过酒具,他洗杯、点火、拍坛、倒酒,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慢慢的酒香溢出来,越来越浓郁。
秦王不禁眯起眼,接过墨尘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赞道:“翩翩浊世佳公子,富贵功名总等闲。墨尘,改天闲了我一定要介绍我七弟给你认识。”
墨尘笑了笑,眼神里有几分寂寥:“我的名声好听么?王爷不在意,未必他人不在意。”
“你的心性我明白,你放心,我七弟也不是这样的人!”
墨尘听到秦王的话,突然高兴起来,将手中的酒倒入喉中,他虽然善饮,脸却慢慢红了起来,许是屋里暖和,眼睛也慢慢潮起来。
“王爷真的明白我的心性么?”
秦王看了眼墨尘,复杂的问了句:“难道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么?”
墨尘嘴角微微笑了笑,顿了顿,道:“自然没有。”
二人陷入了沉默,长顺见二人杯子久久地空着,便上来拿过酒壶,墨尘一摆手道:“我来!”有几分粗鲁的将长顺推开,赌气似的将二人酒杯添的满满的,几乎就溢了出来。
秦王心里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二人静坐着一杯接一杯的喝,窗外渐渐刮起风,卷着碎雪漫天飞舞,光看着、听着风声便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气。
墨尘饮完壶中最后一杯酒,脸色也渐渐转白,眼神中的寂寥更加深邃,放下杯子道:“王爷,天色暗了,不如早点歇息吧。”
秦王点点头,墨尘站起身,有点踉跄走到门口,刚出了门又转回来,笑笑道:“外面好冷,我忘了系披风了。”长顺忙拿起之前秦王的披风要给他系上,墨尘推开他,将披风架在胳膊上,顶着风雪走了出去。
墨尘回到自己房间时,虽未点灯,便冷笑了一声:“你已经来了。”
“公子果然敏锐。”
“你的脂粉气太重,我想忽略都不行。”墨尘语带嘲讽的说道。
“我一个女人,有点脂粉气也是正常的,对不对,公子?”
“都说了这段时间少联系,你又来找我干什么?”墨尘没有接她的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薛可还活着的消息你到底传到母后耳中没有?你不是说你在宫里有人么?”
“你怀疑我?消息已经传过去了。”
“不可能!那母后怎么没有动作?难道母后这个时候给王爷选妃是因为这个?”随着墨尘点亮蜡烛,杨四娘一张艳丽的脸慢慢清晰:“不行,我一定要见母后,向她说明这一切。”
“王爷摆明了不让你进宫,你非要见皇后做什么?”墨尘冷冷道:“你以为害死了王妃,皇后就能让你上位么?”
“这是母后答允我的!”杨四娘的眼神透着一股狠劲,继而笑道:“更何况,墨尘,你不是也不想看到薛可活生生的在王爷面前晃悠么?王爷这些天下了朝就去任府,你也知道为什么吧?”
“你见皇后又有什么用?”墨尘皱起眉。
“母后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薛可不仅是东宫的人,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更是逆犯之女,是本应该死了三年的人!东宫收留她就是大罪!王爷不舍得,母后断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皇后是最想除掉薛可的!”
“我看你才是吧!”墨尘语带讥讽,他今晚恐怕喝的酒有点多,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
杨四娘倒是毫不在意:“我喜欢王爷,想杀了她有什么稀奇,对不对,墨尘公子?”
墨尘抚了抚额,有点不耐烦道:“你叫我过来就是想进宫是么?我会把这个消息送到皇后那里的,没有别的事你走吧。”
“怎么这么不耐烦?之前任遥的事情我们不是合作的很好么?”杨四娘看了他一眼,眼角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风情。
墨尘有些烦躁:“好什么?”任遥一事,本是因为任遥查到了二人身上,又阻了二人的计划,想着借任遥一事嫁祸给薛可,利用暗帮力量杀了薛可,倒没想到薛可因此住进任府,和秦王倒像是消除了隔阂。秦王这些天的神情是他这么久都没见过的,不再是惯常的温文尔雅,而是透着一股生气与欣喜,像是雪地深藏的种子,深深的刺痛了他。
“你不用着急,你话带到了,我觐见了母后,必然会有办法。”
墨尘点点头:“那就等你的消息。你就等着皇后召见吧。”
杨四娘见事情已说完,便穿上一旁的黑色斗篷,走到门前,刚拔开门栓,门却从外被推开了。
“侧妃这是要去哪儿呢?”
墨尘猛地站起来,二人都呆呆地看着门口站着的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