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牢狱中,被关的太一玄君颓然靠着冰冷的铁墙发呆。
羽川踏进牢狱时,惊的太一玄君直从地上站起。
他的发髻有些凌乱,面上更是生出了杂乱的胡须,浑身被铁链捆绑着,稍一动弹,牢狱里便全是锁链的声音。
和羽川四目相对时,竟是彼此都笑了。
太一玄君看着他冷峻的面庞,和其头上戴着的十二行珠冠冕旒时,已经猜出了羽川的身份,他笑谈“真是奇怪,一直巴不得你死,但今日却觉得你这张脸格外顺眼。”
羽川唇角抽笑,将自己提前备好的一壶清酒丢给他“那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想要置我于死地吗?”他口气沉肃。
接过他酒的太一玄君,先是拔开酒塞狂饮了一大口,才靠墙又坐下无奈的笑“问这些无意义的有何用,人生何谈如果。”一句话毕,他又接着往嘴里灌酒,清辣的液体顺着口腔滑入食道,如果有如果的话,他一定会问自己的父王,还会不会负自己的母后,可是没有如果,人生的棋,错了就是错了。
而太一玄君也知道羽川来此的目的,在手中的酒壶喝到见底时,他将那酒瓶重重的砸向铁墙,嘭然一声响,酒瓶被摔的稀碎,下一刻,他的右手已经袭向自己的心口处,五根生着长指甲的手贯穿血肉,将那还在活蹦乱跳的心生生给挖了出来。
“来,你要的东西。”他面露痛苦。
羽川看着他手中血淋淋的心脏,和顺着他指缝流淌的猩红,没有接,而是让手下将东西先收起来。
“所以,现在能给我一个痛快了吧。”太一玄君伸长了脖子,等着羽川的炽魂剑亲手杀了他,在前玉帝将他囚禁在此时,将他的法力也封禁,所以太一玄君现在连赴死都是奢望,他可以让自己伤痕累累,却是无法斩了自己的魂魄,毁了他的神识,所以他想让羽川给他一死。
可数日前,羽川没有想过杀他,如今,羽川也不想杀他,他想做的,是让太一玄君迷途知返。
开始,本想将太一玄君打入凡尘,但无量音佛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子,如来让无量音佛化身凡人,可每一世他的记忆都是不存在的,所以丝毫没起到任何让他忏悔的作用,只是让他陷入无休止的痛苦,但羽川惩罚上神的法子,是要让他真心知错,并不只是单纯的只让他痛苦,看着太一玄君一副寻死的表情,羽川言道“你罪逆深重,今日我罚你受三千年雷霆万钧之苦,如果你熬不下去便去死,但若能活下来,我还会将你留在天庭,若你能悔改,这天庭还是会需要你!”
“可笑,你就不怕我三千年后,再卷土重来。”太一玄君怒言。
羽川却平静的回他“生为帝王,不会因未及之患而滥杀。但一个人想要活下去,心里总得要有点期盼,如果我化解不了你心里的恨,那你就尽管恨着我吧,将复仇当作你活下去的信念,我会等着你,当对手还是当队友,决定权由你来定!”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去,他神姿高彻的身影,像是带着无限光辉,照的太一玄君自惭形秽。
他一直都在背地里观察着羽川,可如今才发现,通过别人口中看到的,永远都是假象。
羽川将穷奇的心脏物归原主,虽说穷奇当年是被陷害,但为爱陷入迷途而滥杀无辜,也是他的罪过,但因为之后穷奇被龙王囚禁,和穷奇有诚心悔改之意,羽川便不多做惩处,但却要求它回归荒山,不可再踏入凡尘一步,违令诛!
这般做,也是为了避免穷奇再和凡尘女子纠缠,重蹈当年之罪,而穷奇,本就生在荒山,留在荒山也是情理之中。
所有人都在热闹的准备江亦安和秋芯冉的婚礼。
可就在大婚要举行的前三日,东海龙王来天庭寻天帝。
龙王将自己当年错杀狐族一事向羽川一一禀明,虽说一个月前,江晟还带着黛长安在龙族相聚,欢欢喜喜的同一家人吃着团圆饭,可事后,江晟又回冰火城,龙王知道,江晟始终在心里记恨着自己,无法原谅。
可前错已经酿成,龙王无能为力。
如今他的两个儿子,江亦安注定了不会继承东海,而往后,东海必定是要交给江晟来打理。
可江晟心里积淀的恨,让他连回东海一次都是奢望,除此以外,龙王也看出了黛长安对江晟的一片深情。
所以龙王要用自己的命去洗刷当年的罪责,当年下令剿灭狐族是他一人所为,和其他人无关。
因此,龙王已经决定,一旦等到江亦安和秋芯冉大婚后,便让天帝将自己的罪行昭告,将他诛杀,祭慰狐族亡灵。
坐在帝王椅的羽川,听着龙王这般言,心头暗暗一惊,连摩挲着椅柄的手也不由爆发出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