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吗?”
生气?
并没有。
他只是觉得无奈,甚至无奈地有些想笑。
这有什么,偶尔被她捉弄一下,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随她开心就好了,总比闷闷不乐地要强,反正哭也哭过了,总得在哭过之后找点什么调解一下心情,他不介意成为她调解心情的对象。
“对啊,我生气了。”
嘴上却懒洋洋地道了一句。
陆齐言的脾气叶禾是知道的,如果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应该,应该只是小小程度的生气,撒撒娇就可以蒙混过去了。
“是不是因为很丢脸啊,刚才被很多人看到了。”
埋在脖颈处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虚之情从字里行间透露得干干净净。
“对啊,很丢脸。”
陆齐言浅浅地抿了抿唇,“以后在他们面前,我就没面子了,怎么办?”
身后一众保镖赶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陆少,我们保证自己选择性失忆;我们刚才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什么都不记得;啊风太大听不见!您还是最有威严的那一个!永远都是。
叶禾沉默了,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惊涛骇浪。
啊完了完了,陆齐言真的生气了,接下来要干什么啊?哄哄他?可是,怎么哄?
“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
她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还未反应过来,身上附着的温度就抽离了。
陆少继续顶着一张少女唇色的脸,没什么表情,保镖们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都能照样镇定自若地把车开过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上车之际,叶禾似乎听到了门外有谁在哭。
呃。。她觉得声音挺耳熟的,一看,还真是陆子琪。
陆子琪正蹲在角落里,一边哭,一边打电话,“王总,您真不管我了?就让我一个人在外头吹冷风。”
“我可没让你吹,让你走,你不走,偏要在门口赖着我有什么办法。”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的,现在回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你他妈也知道啊,叫你狗眼看人低,叫你眼睛瞎了,叫你拎不清,该,活他妈该。我去找人求情了,没用,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陆子琪整个人都快崩溃,“怎么能这样对我,王总,王总您别——”
“我,我哪里知道那个十八线是陆少的人啊,这种货色陆少也能看上,陆少的眼睛才瞎了吧。”
“你他妈还在那里乱嚼舌根,被人听到还想不想要命了?”
陆子琪一下就心虚了,“我现在在门外呢,没人听得到。”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
叶禾扣着车门,迟迟不肯上车。
“看什么呢?”
有人,说你眼神不好,瞎掉啦。
叶禾只是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她没打算告状,因为陆子琪下场已经挺惨的了,就不雪上加霜了。
上车,系好安全带,“有没有,说过你,眼神不好?”
陆齐言正专心开着车,没来由地就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所以,是谁和你说我眼神不好了?”
一般来说,这问题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想出来的,大概是听谁说了,便来问他。
叶禾傻的地方很多,这一点,尤其傻,一猜一个准。
“没,没有谁啊。”
其实陆子琪那些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并非叶禾妄自菲薄,是她也搞不明白,陆齐言好像对漂亮的女人极不感冒。
起初,她觉得是时间问题,哪天对自己腻了,就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然后找一个人间尤物,反正倒贴他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但几年来,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落实过。
该不会,真的眼神不好,审美有问题?
男人忽然偏过头,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陆齐言大概眼神不太好,审美有问题。”
叶禾吓得安全带都快松了,他,他怎么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啊。
“别忙着找借口解释,你就差把这几个字贴在脸上了。”
“我没有。。没有。”
越说越虚。
“我也就这一个缺点了。”
陆齐言看着前方,声音低低的,略带沙哑,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你确定吗?
你的缺点很多,非常多!
叶禾在心中愤愤不平,眼神不好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诶不对?这算不算变着法儿骂自己了?
她又摇了摇头,糊涂了。
“看窗外。”
脑子正乱七八糟的,陆齐言就甩出了三个字。
“啊?”
叶禾还没明白他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就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再说。
烟花。
车沿着江边行驶,一路上,尽是绚烂又壮观的烟花。
从地面旋转着迸发向上,再从几十米的高处落下,光辉荧荧,天空中又是一朵又一朵绽放开来,哗啦哗啦地,照亮了半边深邃静谧的夜幕,整个X市仿佛笼罩在层层被染花了的云霞之中。
长江大桥的观景台上围着熙熙攘攘的人,场面很盛大。
“真好看。”
叶禾看迷了眼,暗暗感慨。
陆齐言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他倒是对这些没有多大的兴趣,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专注地开着车,“十点四十才开始的烟火表演,半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