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陆予宁的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不过,我想我问问你,按照现在的形式,你确定要把他接回来...和叶禾在一起?”
怕是会出事的吧。
“陆宅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不回这里要回哪里?”
乔启年:........
陆齐言单手打开啤酒,倚在墙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就算是他本人可以容忍叶禾的存在,但那个无法容忍她的人,一定会是陆予宁。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心甘情愿替陆齐言承担了一切罪名。而最开始,当狄霍的势力尚未被彻底清除的时候,那些人买通了狱查对陆予宁进行报复,他死死咬着牙冠,忍受那些折磨,可造成的创伤却是怎么样都无法弥补的。
以至于到了后来即便出狱,也得先送到疗养院静养一段时间。陆齐言的人盯得很严密,私人疗养院周围至少守了数十个保镖,医疗团队都是国内外最顶级的,他不会要他成为第二个陆齐嫣。
于是那个地方,渐渐成为了陆氏很神秘的存在——里面藏了一个很神秘的人,并且,那个人对陆少来说,一定很重要。
陆予宁的情况渐渐好转,偶尔在疗养院里还会打打游戏,那个游戏机是乔启年买给他的,就希望能够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不要总是闷声不响。平时连话都不爱说,一旦下定了什么决心别人也不会知道,等到发生的时候,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陆齐言之前就犯了这样的错误,所以他失去了他的亲生妹妹,代价很沉重。
叶禾也总看见他在别墅里,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喜欢窝在沙发里玩游戏机,其实他并不喜欢,只是为了陪陆予宁。
有一次她也想玩,她的很多同学好像都很喜欢玩这类游戏,音效还要界面看着都很炫酷,于是她便问陆齐言,可不可以让她也试一试。
他看着屏幕,一切都好像被放慢,他似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手指才划过退出键。
陆齐言切了出去,直接开下一局,“过来吧,我教你怎么操作。”
但叶禾将那些细节都忽略得彻底,他为什么会犹豫,为什么非要另起一局?
一切都是因为陆予宁。
他不会接受叶禾的存在,她的母亲将陆家害的家破人亡,毁掉了不止一个人的人生,而她的女儿却最终取代了他的位置。
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而那几年的牢狱之灾都变得像个笑话。
乔启年知道,陆齐言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心里应该也在挣扎。
他还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前面刚刚放完了烟花,后面就一瓶一瓶地灌着啤酒。
多分裂?
“我名下的房产有很多。”
陆齐言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另择一处,金屋藏娇。
“你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陆予宁很敏感,这里曾经住了一个女孩子,他不会感受不到的。”
“陆齐言,你之所以选择瞒着,无非也是因为你也在害怕,你怕事情的轨迹会不收你的控制,你没有把握,你也很心虚,对不对?你了解陆予宁,他发起疯来是会咬人的。”
“所以你就不能让叶禾离开这里?大不了给她一笔钱,算得上是了结你们的恩怨。我想她应该也会很开心的,毕竟在她眼里,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狄霍,叶蔷,还有那些亏欠陆家的,死的死,疯的疯。你给叶禾自由,我们,还要陆予宁,可以像从前一样。”
“乔启年,就算是你和陆予宁,好像我想非要做什么的话,也轮不到你们来干涉。”握住啤酒的手愈发用力,咔嚓咔嚓,声音如同人的骨头被折断那样清脆,陆齐言冷笑,“像从前一样?乔启年,你觉得可能吗?”
到底是要付出多少时间、精力,才能像以前一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陆齐言只觉得他这句话分外可笑,他身上的沾染过的血,陆齐嫣的死,陆予宁的牢狱之灾...有些事情,是怎么样都抚不平的。
陆齐言什么时候需要退让到这一步?从来都只有他想做的,而没有他不可以做的。
“我就是不想放了叶禾,明白?”
乔启年蹙眉,紧紧地抽了一口气,“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不想让她过以前的生活。”
那种贫穷,寒酸,一无所有的生活。
“你知道叶禾当初和她外婆生活的小屋子是什么样吗?”
那是有名的棚户区,每一条小巷都仿佛是从泥土里刚刚拽出来过,肮脏灰败,交错复杂,盘踞着一片无人愿意靠近的地方,摇曳着的破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落。在那里聚集了社会最底层的人,浓妆艳抹的女人关起门来做生意,打开门就是个理发店,而那些个看着油腻腻,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们,吵吵嚷嚷,打架闹事,杀了人?强了J?没有关系,大不了被关进去几年,反正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是被社会抛弃的边缘人物。
乔启年从未想过,陆齐言曾经有这样替那个女生考虑过。
他不知该说什么,张张嘴,只无力地感慨,“就算遇到坏人,应该也遇不到比你更坏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