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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姓黄,他让她喊一声黄叔,叶禾本想谢谢人家,可又真的不敢随便动身上的钱,不是她小气,是她身上总共就这么紧巴巴一点钱,她以后还得生活,所以只得将书包里一些吃的喝的分给刘家院子里的小朋友们,算得上感谢了。

小村庄很封闭偏僻,四面环山,看上去又不像是月牙山,更像是月牙山附近那些连绵起伏,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群山。

黄叔的老婆也姓黄,两口子善良好客,哪怕是对叶禾这种外来的陌生人都非常热情。他们村里的人本都是喝自家井水,又怕她觉得不干净,还特意去买了好几桶纯净水来招待叶禾,晚饭也比平时丰盛得多。

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在山里迷了路,要去坐火车,吃了饭便去和隔壁张四家里交待了几句,张四答应得很是爽快。等一切都妥当,黄婶还去小卖部给她买了不少吃的,非要叶禾带着走。

她不好意思拿,毕竟人家只是老老实实的农民,她又在这里吃,又在这里喝,还蹭别人的车,已经很感激了。

黄婶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她听话又懂事,长得也白净,她看一眼就喜欢,和自家闺女似的,用不着客气。

还说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她年纪小,她理所应当是要多关照一点的。

叶禾的眼眶一红,心里想着这份恩情肯定要记得,不能忘了。

大概到了晚上七点多,她在黄家门外听见了货车开进来的动静,又听见粗犷一声,“黄老二,你家是谁要去镇上来着?”

叶禾将书包背好,知道自己差不多该走了。刘家夫妇一路送到门外,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上车之前,她还对着他们诚诚恳恳地鞠了两个躬。

司机师傅大概就是张四,也是一副很普通的农民样,长年暴晒,皮肤黝黑,身上隐约还有泥巴印。他并未直接发车,而是透过车窗和黄叔攀谈了几句,用的是当地方言,叶禾没怎么听懂,只看见张四本是笑着着,后来越说越着急,唾沫横飞到她坐在旁边,忍不住一个激灵,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又发生了什么。

最后,张四似乎是说不过黄叔了,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拿出了几张钞票,然后才踩上油门。

叶禾有点不安,但一想到过会儿就会到镇上,到了镇上就有车去火车站,她便又看见了希望。

车开半路,张四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随意和她聊了起来,她听得勉勉强强,大概是在问她今年多大了,在哪儿上学,家里几口人之类的。

不知道为什么,叶禾不是很愿意开口,张四后来大概也看出来了,笑呵呵地并不怎么介意,只是告诉她,去镇上的路有点远,可以先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叶禾确实没有好好休息,没过多久真的犯困,眼皮很沉,不知不觉就没了意识,等到懵懵懂懂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沿途愈发荒芜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去镇上的路。

她有点紧张地问张四,张四却叼了根烟,回答得含含糊糊,快了,马上就到了。

叶禾用力地抿抿唇,更紧张了。

不知车开了多久才停,叶禾握着书包带子,迟迟不肯下车,因为眼前是一个更为偏僻落后的村庄,一点都不像是小镇。张四将车门打开,对她挥挥手,“到啦,到啦。”

她犹豫了一下,“你真的带我到了镇上吗?”

张四只管自己抽大烟,什么都不回答。

这个时候,围上了几个村民装扮的中年男女,眼睛齐刷刷地落在叶禾身上,他们的衣服很旧,油腻腻的,肤色又暗又黄,嘴唇无外乎都是乌紫色,起了枯燥一层皮,沟壑纵横的脸仿佛耷拉着一层焦土,目光是涣散而而迷茫的。

叶禾觉得毛骨悚然。

“就这个?”其中一个开口。

张四点头,“三万块,年轻,学生,还是大城市里来的,你们家那个傻老大是血赚啦。”

妇女揣着衣服兜,十月份已穿上厚重的棉袄,嘴里是嘟嘟囔囔的不满,“管她是哪个来的,到这里都一样,你再便宜一点。”

张四却不肯,“三万不讲价,你们不要,我给别家,反正要的人有的是,出价还更高。”

说完,他作势要走,又被匆匆忙忙地拦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又吵吵嚷嚷地商量十来分钟,这才讲定。

“吃喜酒那天记得喊我。”张四拿过钱,一把将叶禾推下了车,心满意足地走了。

叶禾愣在原地,对着一群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卖了。

转身想跑,可是,随随便便来几个人就把她拉扯了回来,扬着手作势要给她一巴掌,叶禾尖叫着往后一缩。

“不听话,打几顿就老实了,隔壁王麻子就是这样对他家儿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