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乱成一锅粥(1 / 1)

李之焕,成化年间的进士,辅佐过成化和弘治两位皇帝,是两朝老臣。

能在派系林立关系复杂的朝堂,两朝为官屹立不倒,把持礼部多年,自有他的为官处事之道。

朱厚照是太子,对朱厚照行礼那是君臣之礼。

但从内心李之焕并未把这位爱胡闹的太子放在眼里。

太子什么品性,他身为礼部尚书感悟比别人要深的多,别的不说,谁见过堂堂大明太子,荒唐的给自己起名朱寿。

身为礼部尚书,多次进谏,这有辱皇室威严啊,皇家颜面何在。

在弘治皇帝打断了几根无果后,李之焕也彻底对这位太子失望了。

“殿下,顺天府已经查实,此案件是梁永安欠债在前,打人在后,事实清楚,杨府尹是按大明律依法审理,毫不差错。”

李之焕说着瞪了杨宁一眼。

杨宁心领神会:“是的殿下,尚书大人所言不假,错在梁永安,按大明律...”

“扯淡!就你懂大明律是吧。”

朱厚照怒了,父皇,师父和一众大臣,只要自己稍有犯错就提什么大明律,听到大明律这仨个字,朱厚照就头疼。

“殿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东平侯世子有丹书铁券,但罪不至死该罚还是要罚,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因私废公。”

朱厚照眉头一挑,大咧咧冲上正座,举起惊堂木敲的山响:“本宫今天就想看看谁敢打梁永安。”

“殿下,这里是顺天府公堂,就算是太子殿下也要遵规守矩,否则臣冒死也上奉天殿告御状。”

李之焕脖子一梗,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

朱厚照一时有点英雄气短,不怕天不怕地就怕父皇的藤条。

“殿下,这个案子是非曲直,咱们要从头捋才行。”

梁永安看出朱厚照为难,既然有太子在这,也是该说道说道了。

记忆中,李之焕在朝廷上属于主和派,对自己父亲一众武将及其看不顺眼,正好趁这个机会敲打敲打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家伙。

梁永安朝着李之焕拱手施礼,又露出他人畜无害的微笑,朱厚照一咧嘴,这个老东西要倒霉。

“尚书大人,是否知道我打贵公子的前因后果?”

“当然知道,你欠了犬子的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犬子上门讨债理所当然。”

李之焕根本没把梁永安放眼里,你一个败家玩意,别人怕你,我堂堂二品大员会怕你。

“那尚书大人,知不知道我跟跟李漼打赌的事情?”

梁永安继续追问。

“打赌?”李之焕一脸茫然:“这跟打人有关系吗?”

“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他这是在胡搅蛮缠。”

李漼急忙接过话茬。

梁永安乐了,李漼的慌乱表情告诉他,打赌的事情他并没说。

“我们打赌,打的是万宝路牙行的船会沉。”

李之焕一愣,扭头转向李漼:“孽子,可有此事?”

大明自太祖开国,太祖朱元璋便立下了两条规矩,一则是天子守国门,凡是皇亲国戚必身先士卒守边关;二则便是规定公侯伯及内外文武四品以上官员,不得开设店肆,不许与民争利。

到了弘治皇帝时,除了坚守不和亲天子守国门,第二条日渐废除,但也只能是暗地里由子女搭理,这是不能放到桌面的。

平日里你捞我捞大家一起发财,没人举报,但真的有人举报,朝廷养了那么多的监察御史,正愁没事干,不天天上折子告你才怪,就算告不倒你也可以留下一青名。

李漼低下了头:“好像有。”

李之焕脸都在颤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就是大耳刮子,打的李漼原地转了三圈,踉踉跄跄差点趴地上。

“孽畜啊,孽畜啊,老子今天打死你。”

李之焕太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了,自己身为礼部尚书,如履薄冰,多少人盯着自己的位置,没事都想找事把你搞下去。

沉船让牙行损失惨重,就是这样李之焕都没有敢声张,咬碎钢牙咽肚子,自认倒霉。

现在倒好,这逆子竟然拿自家的船和人打赌,这不是承认了牙行就是自己的吗?

公堂之上,李之焕手拿一只鞋追打李漼,李漼抱头鼠窜,朱厚照笑的前仰后合朝着梁永安竖大拇指。

“梁兄,还是你,够坏够黑。”

梁永安双手一摊:“我说的都是实话,老子打儿子关我屁事。”

杨宁站在那里傻傻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后来干脆找了把椅子静静的看着,反正经过太子和恩师这么一闹,自己这府尹是当不成了。

李之焕毕竟上了年纪,追了几圈累的气喘吁吁,这也让他逐渐冷静下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是打死孽子也于事无补。

“殿下,是臣教子无方啊,请殿下看在老臣忠心耿耿的份上,这里的事情...”

李之焕没办法,只有先保住官位以涂后续。

朱厚照才懒得管这些破事,他只想看戏:“李爱卿,你不说要找父皇告御状吗?要不咱现在就去?”

“殿下何出此言,殿下爱民如子,而且...而且东平侯世子机灵可爱,老臣断不会告什么御状。”李之焕都想抽自己两耳刮子,说的太恶心了。

“不告御状了,这里就没我什么事情了,你有事还是找梁永安吧。”

朱厚照发现自己就爱看梁永安整治这帮老臣。

“这...”李之焕实在是拉不下脸面,但有想了想,也只有梁永安不说,才能平安渡过此劫,他朝李漼大喝:“逆子,还不赶紧给世子赔礼道歉。”

“爹,凭什么,是他把我打了。”

李漼骄纵横行惯了,眼中只有银子,他想不到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觉得也是,打人的是我,怎么能让贵公子跟我道歉呢,这不合适。”

听梁永安说话,朱厚照低声道:“梁兄,我就喜欢你这没皮没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样。”

“逆子,你道不道歉,不道歉我就没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李之焕急的跺着脚的大喊。

“圣旨到~”一个尖厉如手指划过玻璃的声音,响彻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