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真今日笑起来还是和以往一样好看,只是这笑容中间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随即又自然地看向别处去了。
“礼成——”
随着那报礼官的声音悠悠响起,殷落这才松了一口气,感叹道这繁琐的礼节终于结束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头上那顶凤冠摘下来扔到一旁去。坐在席上的众神仙们脸色各异,有的只管吃这吃哪,和殷落一样,不知道做什么于是就只能吃;还有的,譬如容与,嘴角含着笑看着她;折丹居然坐在角落里翻着鞠陵山记载着大大小小生灵的典籍,只有宛童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看上去眼眶好像红了。
她今日虽细细地打扮过,看起来更加娇俏可人,但眼睛却有些肿,想必昨天晚上一夜没有睡好,不知为何看上去倒有些委屈巴巴。
殷落提起她繁复的裙摆,忙走下来,走到她身边去。宛童见状,故意把头扭向一边,不让她看到自己这一副样子,却被轻轻扳过了下巴,打趣道:“做什么?你怎么哭上了,舍不得姐姐吗?”
她用手胡乱揩掉脸上的泪水,只是拿眼睛瞪着神荼,凶巴巴地道:“你若是敢对我姐姐有半点不好,我一定把你们地府闹得不得安生!”
神荼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不会的,我死也不会。”
眼看着这边的气氛愈发怪异了起来,连忙有几个神仙过来敬酒。殷落于是顺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觉得不过瘾,把神荼手上拿着的那杯也拿过来喝了。
她记着神荼不会喝酒,一喝就要醉倒。若是现在醉在这里了,她一个人应付这么一大帮子神仙也是一桩麻烦事。 可是这小子偏生好像不知道一般,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脸上一点酡红都没有,还是那么苍白,真不知道之前他一杯倒是不是装出来的。
宛童深深地看了一眼今日光彩照人的殷落,双手放在膝上,却把衣裙捏得都发皱了。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难过,抬眼却看到降真朝着她走过来,有些尴尬地恢复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才开口道:“上仙有什么事么?”
“没有事就不能做到你身边来了吗?”
他面上微微笑着,坐下来是身上呆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闻上去莫名地让人安心。宛童的神色不由得舒缓了一些,仍旧没好气地道:“今天我姐姐成婚,你应该向他们敬酒去,而不是在这边和我说话。”
“怎么,听你的语气——你好像不希望她嫁给神荼?还是她嫁给谁你都不愿意呢?”
猛然间被说中了心事,宛童的脸看上去有些发烫,她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冷声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我姐姐这么好的人,没有哪个神仙配得上他的!”
她说完话,又觉得降真今天看上去有些不正常——他好像对殷落过分关心了,他一向对于除了有关救人治病的事情之外都是不闻不问,怎么 如今却开始问东问西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直接站起来,口中说道:“我要到我姐姐身边去了。”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几步,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忙转过身去躲避,却没有想到他的手以一种及其迅速又诡异的身法直接抓住了她的肩膀,手中扇子忽然一下子打开,就这样抵在了她的咽喉。
四周众仙大骇,纷纷退后,却把他们二人包围在了中心。容与和折丹察觉到了异状,站了起来,却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降真,生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折丹虽然已经十分防备,但是看上去却还是像一个路人一样移到了容与身边,轻轻道:“那是后卿。”
容与惊愕地转头看了一眼他,听得殷落带着滔天怒意的声音喝道:“降真,你做什么?!你也疯了不成?快放开我妹妹!”
上次是少珩大婚,今日是神荼大婚,一个是天族太子,一个是少年鬼王,偏生这两件婚事都有人来闹,而且殷落很快发现,闹的人还是同一个!
“后卿,我奉劝你不要乱来。”
神荼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浑身上下杀气弥漫。他现在除了把后卿杀死,已经全然没有了别的想法。他和殷落的大喜之日,为什么偏偏还是有人不知好歹!这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其实后卿也不把上天庭的人放在眼里,只不过现在是神荼面对这种事情,所以他格外地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