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来鞠陵山还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殷落如今在山里头走着,恍然觉得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她是凤凰一族的女君,因此山里的大多生灵都与她亲近得很。大黑早就在林子里候着,看见她来,亲昵地走上前去蹭了蹭她的手。
“大黑,好久不见呀,你主人呢?”
大黑摇了摇头,对她轻轻唤了几句。
“折丹不在?”她蹙起了眉头:“那容与哥哥在不在?”
“我在。”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殷落抬头,见容与站在撚花居的门口,脸色有些差,但还是笑着把她迎了进来。
殷落有一段日子没有见他,觉得他生的是愈发好看了。如果容与真的是个女子,那简直能让世上的其他女子自惭形秽。她大概猜了出来他心情差的原因,因此也没有多作笑颜,伸出手去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来是折丹与青玄的交情好,他便与青玄的交情也好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哪能不难过呢?
“你师父这几天还好吗?他到哪里去了?”
容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伸出手去给她倒了一杯茶,看着袅袅的热气上升着,渐渐消失在了空气里。
“我哪里会想到出这么大的事情……师父他老人家去凌虚观了,就是天尊在人间的居所。他要把凌虚观封起来,免得没有法力的支撑,他人再走进去。”
殷落从这三言两语中也猜出来容与和青玄的关系确实不会差到哪里去,于是开口安慰道:“天尊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来,只不过他现在在天牢里,白白让人家那些嚼舌根的钻了空子。”
容与叹了一口气,眼眶微红,看上去实在是惹人怜惜。殷落觉得她如果是个男子,见到眼前这副景象,哪里还容忍得了自己的美人受这等委屈,才不管什么前因后果,定要吧罪魁祸首拉出来好好揍一顿。
这两个人可谓是从小玩到大,之前殷落可是一口一个“容与哥哥”地叫。直到她成了女君,二人才渐渐地生疏起来。她还不知道容与在青丘发生的事情,还以为他只是格外喜欢呆在鞠陵山,便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在青丘。
“……那个小姑娘叫云随意,我也是见过的,讨人喜欢得紧。”他淡淡说道,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便没有落下来,把她瞧的浑身不自在。
“你看我做什么?”殷落把心一横,也抬头只管盯着他,心想谁先把视线移开谁就输。
容与看起来明明有话要说,但是到最后只是垂下了眸子。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有些慌不择路地拿出自己早就备好了两壶酒,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去上天庭的时间总归比你多些,到时候差人打听一下他情况如何了。他法力那么高强,不会轻易有事的。喝酒喝酒,这桑落酒本来是带给你师父的,如今他不在,便宜你了。”
容与也不客气,虽然折丹曾经教导过他不可随意饮酒,但是今天老友做伴,心里又郁结,少不得喝几口。他一把掀开封盖,举起酒壶就往嘴里倒,吓得殷落一把把酒壶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哪有你这样喝酒的?不醉才怪!到时候你师父回来,看你怎么交代!”
“我哪里会醉?你见我什么时候醉过?”容与拿一双好看的眸子瞧着她,刚刚灌得太猛,脸上已经起了酡红,但看上去确是异常清醒。
“好吧好吧,你给我留一点。”
殷落先自己喝了一口,才把酒壶复还给了他,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口气全喝下去了,末了还觉得意犹未尽,有切委屈地看了她一眼。
“喂,让你给我留——”她话说道一半,却猛地住了嘴。容与的脸一下子凑近过来,带上了一点桑落酒独特的清香,就这么萦绕在她的鼻尖。
“你做什么呢,离这么近!”她一巴掌把他的脸推远,伸出手去摇了摇那两个已经空了的酒壶:“你居然全给我喝了!好歹给你师父留一点啊!这酒你知道小宛酿了多久吗?两百年!”
容与脸上带着笑意,呆呆地看着她。按照常理两壶酒根本灌不醉他,但是这酒又纯又烈,再加上他莫名其妙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如今看上去倒像是真的醉了
“你喝醉了,你等等,我去拿醒酒汤给你喝。”殷落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容与喝醉的样子,谁知道他会不会耍酒疯。她见到过折丹喝醉,倒头只管睡觉,倒是安静得很。她可不想折丹回来看到一个烂醉如泥的狐狸,到时候连着自己也要一起跟着遭殃。
“我没有,”容与狡辩道,伸出一只手就直接揽住的她的腰:“你回来。”
她第一次被容与揽着腰,觉得自己有一些不太好。
容与只是抓住她的两只手,在手腕上仔仔细细地找着,嘴里咕哝道:“你的铃铛呢?你的铃铛呢?”
“什么铃铛?”她有一些云里雾里。容与这是把她认成谁了?谁手上是带着铃铛的?
“你一定是生他的气了,再生气也不能把铃铛丢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
“容与,你好好看看,我是殷落,我的手上从来不带什么铃铛的,你站着,站好!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不行,不行!”
殷落没走几步,却没有想到容与的九条尾巴一起窜了出来,把她直接连拖带拽地拉了回去。他连眼神都是乱的,嘴里还要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都怪我,我要是也在,可能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