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七哥,无论他当初是何居心,战场上,他从不曾伤我,我们都是被逼无奈,若是可以选择,我宁可生在百姓家,一日三餐,下地种田,高堂疼爱,夫妻和睦,子孙孝顺,何乐而不为呢。”
“算了,你的事情终究还要你决定,母后倒是挑了几个世家的姑娘,回去你自己斟酌的办就是了。”
“四哥,难道你不回去?这趟差事都完了,母后惦记着呢。”
船舱内没有掌灯,晴儿坐在宽椅上,雨水哗哗的冲刷着窗棂,映着她昏暗不明的脸,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落寞寂寥的暗影。
突然,门被推开,一股冷气夹杂着水雾的湿气迎面而来,他难以适应地眯了眯眼,顺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回来了。”
晋王将大氅脱下来挂于船舱内壁上,伸手将碳炉的盖子揭开,又添了几块进去:“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晋王握住她的手,“老八来的悄无声息,莫过于不想让京城里的某些人知晓他的行踪,为夫昨日才接到消息,他快到了,老八是个随性的人,为这点小事,娘子不至于生气。”
“李佩瑶动用了冷门的人,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再考虑,找个怎样的理由将我支开便可了。”暗一传回信息,她便等着他如实相告,这个男人倒是沉得住气,也许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她知晓。
线条分明的脸庞,如同刀子裁出来的俊朗,浓眉飞扬,带着一丝桀骜,双眸锐利,蕴含着一股冷冽的自信:“他们按奈不住,要在这里动手,防患于未然,冷门是太后为太子准备的杀手组织,多年来,太子一党在明处不能办到的事情,便由冷门出面解决,江湖势力,官府查不到实证,又有太后护着,这么些年倒是壮大了不少。”
他将晴儿拉入怀中,岁月静好,“老八就是为着这个来的。太后按理不会在此刻动我,为夫推测,起初有这样的想法,也是要安排一场相救的把戏,让为夫感恩戴德罢了,转变成刺杀,想来是太子的手段。”
黑色的寂静中,水波荡漾,似有若无的水汽慢慢渗透到船舱来,晴儿将身上的衣服陇陇,“太子以前不待见你,也总是顾念手足之情,从不为难,急转直下的转变,我想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晋王刚硬的脸上带着轻浅而寡淡的笑意,却像是锦绣河山中的一抹另色,夺目异常,“太子一直以来就嫉妒为夫能拥有父皇母后的疼爱,却不知他的身世不堪,让父皇母后无法开怀而已,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为夫夺走他的父爱和母爱,此次,又逢大难,心境多少都会变化,即便成魔也是有可能的。”
“老八的外祖家就是被冷门灭门的,一夜之间,几百口的大族就彻底的消失了,他的母妃拼死要皇上给查个结果,父皇只能安抚,那是个烈性女子,居然吊死在父皇的御书房外,发现时,尸身早就凉透了。那时,老八才三岁,太后仍不打算放过,母后怜惜老八,就去太后宫里硬生生将老八带走了。”
晴儿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板正,四目相对:“你不用绕来绕去,我问的是,冷门对你的暗杀,你想必已有应对之策。”
“娘子要相信为夫,老八身经百战,我们兄弟二人联手,几个冷门都无畏。”
薄唇勾起疲惫的笑意,俊俏的脸庞略显苍白,随后又自嘲似的笑了笑:“王爷该就寝了。”说着起身向舱门走去。
晋王倏然间握紧她的手腕,阒黑的瞳孔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凝华小脸,甚至能够清晰的捕捉到她长睫如同蝶翼般微微颤抖的弧度,他将的拥住她,想要融入他的骨血般:“娘子,为夫错了,我们夫妻同心,为夫老实交代就是了。”
连着下了两日的雨水,终是放晴了。晋王一身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暇美玉,熔铸而成玉人,说不出的飘逸出尘,黑发映着漆黑的眸子,含着一种让人沉沦的温柔,唇边总是带着一抹弧度,微笑中含着一抹深深的宠溺,晴儿被他抱于马上,他用厚实的大氅将她裹住,生怕把她冻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