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盛国的使者已然带了和亲的文书,此事全权交由井皇叔定夺,表面上是看重井皇叔,对其尊重有加。实则,这次但凡定下的女子,十有八九注定不能长长久久活下去。
南盛国的小皇帝到底是怎么长大了,井皇叔对他应该是百害无一利的,他防着些倒是情理之中,却防的这般紧,倒是让人想不通了。
“王爷,南盛国与墨国和亲之事,您可想好了人选?”
长缨嘴角泛起笑意,若是换成别人,井皇叔定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训斥一番,现在换成晋王妃,王爷的怒火怕是生不起来的。
井皇叔瞟过长缨,让他冷不丁瑟缩:“晋王妃多虑了,两国和亲,自然是看中情谊的,墨国本无公主,世家之中贵女不少,皇上选定之人必定是好的。”
“哼,我们不是忘年交吗?王爷什么时候学会官场那套,虚与委蛇,很是厌烦。”
他早就察觉她身边的娇惯稚气,但却放任纵容,“那依着晋王妃的意思,我这个忘年交给如何帮忙呢。”
晴儿俏皮的笑容沾染着春日的明媚,显得格外动人:“这样吧,人家愿意嫁女儿,我管不着,不过,我的瑾儿妹妹,单纯善良,心思简洁,我不希望她卷入后宫的争斗当中,我更愿意瑾儿妹妹无忧无虑的活在阳光下,由着心疼她的人纵容一生。”
井皇叔鹰隼般黑眸定定的落在这双青墨的眸上,执拗的仿若回到从前,慕容玲的瞳孔内只有他的身影般开心。
收回繁复的思绪,略微点头:“晋王妃能拿出这么精湛的棋局贿赂我,这个要求我应下了。”两人相谈甚欢的愉悦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亲切宁远。
晴儿如释重负的走在来时的小路上,慕容老太太心心念念的惦记的事情终究解决了,好在井皇叔照顾,瑾儿不用远嫁了,即便太后极力促成此事,奈何南盛国选不中,那也是没缘分,挨不着慕容府抗旨不遵的大不敬。
晋王府有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因着在后院,当初离晴儿住的破落小院不远,她们时常采集些冬笋充饥。
想来这样的季节,该是有春笋了。她向着那边记忆中的竹林急急而去,流珠紧跟着。她是真心羡慕小姐,晋王呵护备至,府中上下恭敬有加,就连南盛国举足轻重的井皇叔,对小姐都是温言细语,一副长者的照拂。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绿竹环抱之中显得格外醒目,“慕青,战王好些了吗?”
不等看去,慕青已然一头扎进她的怀中,背部抽动的痕迹,无疑告诉晴儿,慕青在哭泣,她缓缓的伸手双手,轻轻的环抱住她,就这么默默的安抚。
流珠和紫苑都知趣的退到不远处,给两位主子留下足够的空间。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慕青终于抬起头了,眸中已沁了水痕,委屈而彷徨。莹莹波动,楚楚可怜:“让你见笑了。”
晴儿不甚在意的将她的发丝整理好:“是因为战王嘛?”
“嗯,当初在北国皇宫醒来时,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其实,我以前挺认命的,皇上将我赐婚于黎王时,我百年一心一意的对待他们母子,秉承女戒。后果心死,富有醒来,便想着要回到这里,将那些欠我的人统统收拾一番,方能甘心。可昨日见到澈哥哥卧于病榻的容颜,我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要了,只要他平安健康的活着就好。”
晴儿轻轻的拍着慕青的背部,缓和着她的情绪:“人若是知晓了要什么,求什么,反而有了主心骨,总比往日混混沌沌不知所谓要好的多吧。”
姐妹俩说笑一阵,各自离去。
晴儿一人走在夜色下,悄无声息的饶过出笋的水井院落,一身玄衣,肃穆阴沉,长发落肩平整严谨,却掩盖不住无人时锋芒出鞘的锐利。
“娘子夜深更漏,抛下为夫,这是要去夜会哪位?”晋王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晴儿转身笑意盈盈:“您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去了,这不是再等你吗?没有您的帮助,我也飞不出去呀。”
“看来为夫还有些用处,说吧,想去哪里?”晋王将她揽入怀中,轻点额头,以示惩罚。
“我几次提及想去拜访南盛国巫蛊之术的大祭司,均被井皇叔婉拒了,可我不死心,怎么办?”
这语气真是客客气气,淡如水,薄如冰,又轻又脆,墨卓峰掂量着自己还必须顺着丫头的心思往下说,他淡笑如斯:“那我们就偷偷的溜去观望一番,可好。”
因着是去窥视大祭司,暗一小心提防,十二暗卫全部出动。暗一和暗二一前一后坐在车架上。暗一挥动马鞭,轻车熟路的驾驶着,马车清脆的马蒂声在幽静的道路上显得格外清晰。
城门关了,晋王府的牌子递过去,大门开启的沉闷声未落,两匹马儿嘶鸣着奔驰而去。马车的车轮声便被淹没了,晴儿挑起帘子,向外望去:“大祭司的武功厉害吗?我们深夜潜入,可会被逮个正着。”
晋王爽朗的笑声震得她的耳朵有些不舒服,回身嗔他一眼:“修炼巫蛊之术的人都会在屋子的四周设下结界,我们一不小心碰到,或许会麻烦缠身,故而,我们进去要格外小心。暗卫中有精通这方面的,娘子无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