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青自幼习武,武将多缺乏心机,冉青便是典型的例子。他不急不缓,带着三分笑意,抬头直视朱冉鸿:“你要拿走御赐之物,此事可否属实?”
朱冉鸿信心满满,自以为有老夫人为他撑腰,这府里还有什么东西不是他的。
他都未起身,只是点头称是。朱冉成一丝嘲讽的冷笑,回望坐在高位的老夫人:“祖母,请问,他是谁?”
老夫人一时怔楞,回过神了,有些温怒,他们狩猎回来当日,她就曾将府中几房的人都喊过来,郑重公布朱冉鸿的身份,他现在来问,又是何意,难不成是装糊涂。
“成儿,他是你的大哥,我侯府的长子,朱冉鸿。”
朱冉鸿更是得意起来,二郎腿都有些微微轻颤了。
他却是不解其意的抿唇而笑:“祖母,你怕是记错了,孙儿已去族里查过族谱,此人并未上了侯府的族谱之列,何为长子。我朱家自老祖宗在世时,便传有祖训,反男子正妻过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终其一生不得有外室。女子自嫁入夫家,夫亡,终身不得再嫁。”
朱冉青挑衅的望向脸色已然苍白的朱冉鸿,大哥满腹经纶,岂是这种草包可以比及的。
老夫人没想到朱冉成会不留余地的将祖训搬出来,她当了这么多年的朱家妇,岂能不知道祖训,就是因着有族里的老人们拦着,她的外甥女才迟迟不能嫁入侯府成为平妻,她怎能甘心,此次说服侯爷将朱冉鸿带回来,她颇费了心力。
老夫人摸索着床边的拐杖,势要站起来,几次都能奏效,身边的嬷嬷还沉静在世子爷刚才的言语之间,醒过神儿来伸手扶住老夫人。
拐杖掷地有声,恨不能将地面戳个窟窿出来,“你,这个不孝子,这是我老婆子做得决定,我说他是长子,他便是长子,这侯府的天还翻不出去,去把青云剑拿来,鸿儿受了这么些年的委屈,这是他该得的。”
朱冉青气愤不已,欲要上前辩理。
他一把拽住,脸上的笑意未增减半分:“依着祖母的意思,侯府都是他的,这样也好,今日孙儿便进宫,请求皇上将赏给孙儿的院子提早修葺,孙儿好歹母亲弟妹搬出去,腾出地方,给老夫人认可的嫡孙挪开地方。”
朱冉鸿贪婪的双眼冒着令人作呕的金光:“那就有劳贤弟了,为兄就却之不恭了。”
“闭嘴”老夫人暴怒的青筋绷起,闹到皇上那里,还能有他们侯府的好果子吃,若不是当年娶了皇后娘娘的胞妹,侯府早就没落了,何来如今的风光。
朱冉成长身玉立,面带笑容,却让老夫人觉得寒芒刺骨,她真不该让侯爷将这孙儿养育的这般优秀,这种想法若是被侯夫人知晓都要气到吐血了。
儿子从小到大皆是她一手养育,启蒙时,为了能找到一位好的先生,她恳求皇后娘娘,后来得以入皇家学堂,与公主和其他王爷府上的公子们一起得到大儒的循循教导。侯府何时有那样的体面能入得了皇家学府。
“成儿果真是长本事了,连长兄都不认了。”老夫人淬了毒的目光狠狠瞪着他。
他不卑不亢,不退不进,一副晚辈受训的姿态安然立于原地:“祖母让孙儿受教了,我侯府因着承蒙皇恩,难道就可以无视祖宗规矩,任意妄为,长兄?可笑,按照时间算了,我母亲嫁入侯府之时,便有了他的出生,我倒是请教祖母,父亲这般作为按照祖训又该如何。”
老夫人不得不赞一句朱冉成厉害,他能将祖训搬出来是再好不过,她一介妇人,自然要履行祖宗定下的规矩,屋内陷入一片安静,就连朱冉鸿也不敢再发一言。
青云剑是御赐之物,再往下说,不要说朱冉鸿这样见不得光的身份若敢染指青云剑,他都可以报了官府将其定罪,外室所生之子,无论是侯府,还是放眼北国的百姓之家都是被啜泣的。
外室顾名思义,就是男人养的小妇,连府中正经的通房都不如,那是勾引男人的贱妇,这般龌龊之人,岂能染指御赐之物。
朱冉鸿被他娘亲宠着,自是不清楚这些,在外还常以侯府之子自居。老夫人却是清楚的,她再不能往下想,过两日便是国宴,她要赶紧想办法让侯爷光明正大的带着朱冉鸿去赴宴,就必须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