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裳将叠好的纸推到林岸微手边,撇了撇嘴,有些不满道:“这张图像不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手法太过拙劣,你看看这图纸上的人,简直丑死了,眉眼鼻口全没长开。”
林岸微好笑道:“是,这画像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不知道画的是谁,甚至不知道世上竟然还会长出这样的人,怎会有人的五官生得如此紧凑。”
画像上的人,脸盘很大,眉眼口鼻却出奇的密集,就如同被挤到了一起。
世上不缺生的不好看的人,歪嘴斜眼的人也不少,然而长的像画中这么奇怪的人却并不多见。
白落裳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摇着扇子,眼睛亮晶晶的闪了两道光,笑嘻嘻的问道:“那庄主公子知道这画的是谁了?”
林岸微抿着嘴,替白落裳倒了一盏酒,笑道:“画虽然认不得,字还是认得。”
白落裳嘿嘿笑了两声,捧起腾着热气的酒盏喝下一口,叹道:“我觉得这画像是故意被画的这么丑的,想必是那人跟我有仇,我从未觉得自己长得如此难看。”
林岸微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白落裳,道:“白兄自然是长得不难看,只不过他们想要画出白兄的图像,就算是请来最好的画师也没用吧。”
白落裳的易容术千变万化,就算让世上最好的画师,画上千百幅画像也不会有用。因为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从来没人知道白落裳长着怎样一张脸。
江湖中,对于白落裳的传闻有许许多多,这让林岸微也不得不对白落裳产生浓厚兴趣。
白落裳,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这个迷一样的人,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了林岸微的话,白落裳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庄主公子说的是,整个通缉令就三个字有用,用三个字来拿人,你说这些官府的人和江湖的人是不是糊涂了。”
“大概吧。”林岸微随口一应,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柔的好像能化成两流清澈的泉水。
白落裳控制不住想要揉一揉眼睛,然后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我怎么觉得庄主公子这回答像是在敷衍我?”
林岸微笑了笑,没有否认。
白落裳苦笑一声,叹道:“江湖的人从来不是糊涂的,官府的人更不是糊涂的。”
林岸微赞同白落裳的话,点头道:“没有糊涂的人,只有装糊涂的人。”
没料到林岸微会这样应自己的话,白落裳略显意外的挑了下眉,转了转眼珠,又笑道:“没错,所以我一直都觉得那县官就是一个很会装糊涂的人。可是李原峥为何会跟着那县太爷一起离开沣州?莫非他也是一个装糊涂的人?”
林岸微思虑片刻,温声道:“兴许是对纸上的人感兴趣。”
白落裳用一种更加糊涂的眼神看向林岸微。
林岸微从容的对上白落裳的眼睛,笑道:“所有对你感兴趣的,都去了同一个地方,想来那个地方一定会越来越热闹,你很快也会赶过去的,对吗?”
白落裳愣了下,也笑了,“没错,我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哪里热闹,我就会去哪里。”
得了这样的回答,林岸微轻轻垂了下眼皮,欲言又止的纠结了一会儿,眉毛渐渐拧了起来。
白落裳看了看他,突然抬手一把搭住他的肩膀,笑道:“我明天就去那个定安侯府,虽然我并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的事,我一定办成就是了。”
他自然明白林岸微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让他尽快去取回那只盒子,弯弯绕绕的说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他也觉得没必要再装糊涂。
尽管他每时每刻都在装着糊涂,但这一刻,他突然不那么想继续装着糊涂下去。
从现在看来,玉笙楼的命案,县衙,以及神秘的盒子,三者之间必定是有着某种关联,至于究竟是什么,或许只有找着那只盒子,就能解开。
林岸微感激地看着白落裳,又带着一丝歉意。从他的神色间,白落裳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