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天气很好,虽然呆在破庙里也能够晒太阳,但白落赏还是一心想要出门走走。
“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白落裳忽然这样问道。
“不可以。”赭绫却冷着脸。
白落裳眨着眼睛,无奈道:“为何我不可以出去?”
赭绫狠狠的瞪了白落裳一眼,不满道:“反正你就是不能出门。”
简直无理取闹。
白落裳拧着眉,有些抱怨道:“我也不是要跑,我就是想要出门。”
赭绫凶着道:“你就是不能出门。”
“总有个理由。”
“没有。”
说完两个字,赭绫更是头也不回的走掉。
白落裳望着空空的殿门,突然觉得有些冷。
房顶虽然没有了,但阳光却好像永远也照不进来似的。阳光落不进来,光的温度也自然传不进来,而冰冷的风却可以无孔不入。
湿润的空气,令人发寒。
白落裳站在殿里,用眼角四处打量着。
这些人是谁?
与楼千云究竟有着什么关系?
与宴影楼之间究竟又有着什么关系?
看楼千云对这些人的庇护,想必这些人对楼千云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
白落裳心想,这满腹的疑问,或许只有找秋离凤问清楚了。
但秋离凤现在并不在这里,所以,他现在应该出门去找秋离凤。瞧了一眼残破的殿门,白落裳想,自己究竟应该去哪里找秋离凤呢?
正自个儿琢磨着心事,忽然发现有个影子正在靠近自己。
白落裳略为一惊,忍不住回过头去。
转过脸的时候,他正好瞧见一具骨架正朝这边爬来。
白落裳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具骨架趴在冰冷的地上,微微的仰着表情悲愤的面庞,一对外凸的眼珠竟比地面还要冷。即便地面冰如霜雪,骨架依然趴在地面慢慢的蠕动着,一寸一寸的朝白落裳爬去。
白落裳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他实在是被吓了一条,他看得出来趴在地上的是一个人,一个已经瘦的只剩下一堆骨头的人。这人的皮肤已经瘦只剩下一层很干很黄的皮,皮下连一点肉都没有。撑起这张皮囊的,是一具人骨,而撑起人骨的,却是一种恨意。
没有错,的确就是一种恨。
白落裳看得出来,这具骨架是被恨撑起来的。
瞧着虚弱的“骨架”,白落裳认为,他一定没有力气再往前了。而事实上,“骨架”却给了白落裳一个意外。
虽然爬得很慢很慢,也爬了很久很久,但最终“骨架”才停在了白落裳的脚边。
白落裳怔怔的瞧着脚下,好像一时间之间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就算自己的一只脚被骨架抱住,他好像也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的一双脚原本就已经被冻僵了,再加上现在被这么一吓,他更是浑身都麻木了。
“骨架”的眼珠子悲凉的盯着白落裳的眼睛,抖着嘴,似乎有满肚子的话等待着一吐为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满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就这么望着白落裳,眼神里是满满的仇恨。
忽然,一阵凉风从门外吹来。
风灌进衣领,白落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落裳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立刻移开两只脚,可是在瞧见“骨架”的眼睛时,白落裳又动不了了。因为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一抖脚,脚下的那一具“骨架”就会被他的力气给抖散架。
这个人已经十分脆弱,连一点刺激都不能经受得住。
因此,白落裳不敢动,一点都不能动,他只能小心的俯视着骨架,等着“骨架”把肚子里的话吐出来。
“骨架”抱住白落裳的腿,嘴巴抖了很久,或许正是因为肚子里的话太多,等要说的时候反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副虚弱的仇视,令白落裳不禁动容,白落裳心想,说不定这“骨架”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因为白落裳觉得这个“骨架”最后的一丝力气已经用在了爬行上。
咳嗽一声,白落裳用最轻柔的声音细声道:“你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骨架”听他一说话,浑身抖得更厉害,就连嘴巴里都传出了一阵“咯咯”的声音,整张原本就不像人的脸顿时扭曲起来。
白落裳被骨架嘴巴里传出的声音吓得一抖,皱着眉,略为着急的道:“你可以先松开我吗?”
“骨架”没有松手,他就这么用两只皮包骨的胳膊,死死的抱住白落裳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