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他与萧天宇之间有多大的差距了。别说是自己,就算是父亲,恐怕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血光飞舞之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松长青。想起了父亲因为他扎不好马步而气的用戒尺打他手心,打的他手心红肿。他疼的哇哇大哭。后来却听母亲说父亲打完自己之后也偷偷躲到房间里抹眼泪。
他又想起自己因为掌握了“飞雪剑法”之后,当着父亲和一众飞雪派弟子的面演练,博得一阵喝彩,父亲冲他点头微笑,说“不愧是我的儿子”时脸上流露出的那种自豪!
他又想起父亲被柳千云挑断手筋脚筋,还依旧不屈不挠的样子,心中突然腾起一股怒气来,突然间他怒喝一声,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双臂撑着瘫软的身子,竟然一点点的又站了起来。
萧天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手指在胸前一划,那一道道细长的血线瞬间失去牵引,化作血雨飘落下来,瞬间将地面染成一片血红。萧天宇抬头望了松震鸣一眼,道:“不愧是松长青的儿子,虎父无犬子,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实力!”
松震鸣虽然靠着那一腔怒气站了起来,身子却还是不住地颤抖。但是他颤巍巍的双手竟然缓缓的移向他剑柄之处,用力握住,噌的一声,一道秋水般的剑光闪烁在萧天宇眼前,松震鸣握住长剑,脸上面目可憎,像个魔鬼一般,喉咙间发出一声低吼:“你这魔头,去死吧!”
他向前迈出一步,长剑向前一递,直直朝萧天宇胸口刺来。这一剑乃是“飞雪剑法”中最厉害的杀招,带着他杀父与灭门之仇浓浓的杀意与怒气,力量当真也是不容小觑。
谁料萧天宇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眼见剑光闪烁已经逼至面前,他突然抬起右手向上格挡,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却带着充沛的内力,在他面前形成一道气墙。松震鸣的长剑虽然锋利无比,却刺不破这道气墙,反而被它所阻,剑身渐渐变得弯曲。
松震鸣虽然知道萧天宇厉害,但是见他仅用一只手便轻描淡写的挡住自己的进攻,心中依旧是大骇不已。一时间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二人就这样对峙了很长时间,松震鸣一直将长剑往前递,却始终刺不破那道气墙。萧天宇就这样一直守,将松震鸣的长剑弯曲的像是一条弓背老虾。
接着,萧天宇好像玩腻了,将手一挥,撤去那道气墙。松震鸣因为惯性身子向前一趋,长剑竟直直刺向萧天宇的胸口。萧天宇右手食指在剑身上轻轻一点,长剑嗡嗡抖动起来,松震鸣的身子也随着长剑向左一歪。萧天宇右手化刀,朝着剑刃击去,只听当啷一声,松震鸣的长剑竟被他的肉掌斩成两截。
后半截还握在松震鸣的手中,前半截却是在半空旋转一圈后,径直落地。萧天宇手疾,一把接住那半截断剑,握在手中,向前一迈。左手一把拉住松震鸣快要倒地的身子,将他扶正。松震鸣正惊异间,却见眼前寒光一闪,萧天宇握着那半截断剑,划破了他的胸膛。
一道血箭喷出,松震鸣惨呼一声,直直倒地,胸口上出现一道血痕。也许是萧天宇仓惶间出手,亦或是不想杀他。松震鸣胸口的伤并不深,没有伤及内脏,但是会留下疤痕。
萧天宇伸手将那截沾满血迹的断剑丢在地上,转身跃上城墙,飘然离去,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你们将松公子送下山去。”
柳千云与六使跪送萧天宇,答道:“谨遵教主之命。”心中却极为疑惑,想不明白这个年轻的教主是在做什
么?以他的实力,想杀松震鸣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但是萧天宇不仅不杀他,还命令几人将他送下山去。既然真的想放过他,那有为何断他长剑,还用剑伤他?直接将他放走不就好了么?
这些事他们也就自己在心里想想罢了。没有人会敢真去问萧天宇。他是玄冥教教主,一切的命令作为属下只要去做就好,绝对不能问为什么。这是玄冥教的铁律,没人敢打破,圣女徐沚微除外。她处在规则之外,是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特殊人物。
比他们更加震惊的人,应该就是松震鸣了。
他当然知道玄冥教的实力。此番前来,他真如萧天宇所说,是带着必死的信念来的。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连萧天宇的面都见不到就已经死在了魔教中人之手了。但是未曾想他竟然见到了那个天纵奇才的魔教教主,还与他战了几个回合。虽然是惨败,但是萧天宇并没有杀他,反而还叫属下送他下山。这萧天宇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连他手下都猜不透,松震鸣这个外人就更加猜不透了!
……
萧天宇离开第七堂口之后,一路向南,准备回去休息。刚行到一处山峰时,他目光瞥见一抹白影正立在山峰之上,抬头望着夜空。萧天宇眉头一皱,纵身跃到那白影身后,轻如羽毛,竟未发出一丝响动。
“张护法,这么晚了还未休息么?”萧天宇望着那抹倩影问道。
张晓鸢款款转身,朝着萧天宇行礼,也不觉得震惊,似乎早就发现了他一样。道:“教主圣安,今夜月朗风清,正是观天象的好时候。”
萧天宇点点头,问道:“张护法可观到了什么?”
张晓鸢点点头,道:“南方朱雀之位隐约能见血光冲天,想必是不出几日,江南一带要起刀兵。”
“江南一带么?”萧天宇点点头,略一思忖,道:“却不知道是刘福通还是徐寿辉要与朝廷开战了?还是那叶林枫要出手对付张士诚了?”
张晓鸢道:“如今这天下南方义军比北方义军多了数倍,群雄割据,难免会有混战,教主所说的都有可能。”
萧天宇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张护法,昔日我与许护法去青海寻你的时候,就听闻你师父阴阳教主仙逝之前曾写下一首预言诗,记载了后世天下之主的归属。当真是有此事么?”
张晓鸢点点头,道:“不瞒教主,的确是有此事。十几年前阴阳教主利用阴阳家的禁术‘星之血祭’强行窥得天机,写下了一首绝笔诗。诗中提到了如今的乱世,还写到了天下之主的归属。此乃天机,不可泄露。所以自阴阳教主仙逝之后,我们四大弟子便各自归隐,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永远不为外人提起。还请教主见谅。”
“无妨。”萧天宇一挥手,道:“既然阴阳教主让你们隐藏这个秘密,想必他也是怕这件事若是公开了,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恐怕这乱世会更加乱。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恭送教主。”张晓鸢欠身行礼。萧天宇刚想走,突然又停下,道:“柳堂主在长白山带回了一株千年人参来,明天辛苦你再去给圣女熬一下吧。”
“妾身知道了。”张晓鸢朝着萧天宇又行一礼。萧天宇大步迈起,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张晓鸢眼前。
……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叶林枫的美梦。
叶林枫很不情愿的起身,问道:“是谁啊?这么晚了!”
门外响起于四海惊慌失措的声音:“帮主,你快起来吧!出大事了!”
叶林枫心头一惊,急忙穿好衣服下床,打开门。于四海正站在门外满是惊恐的神色。叶林枫问道:“出什么事了?张士诚打过来了?”
于四海摇摇头,道:“比此事还要可怕一百倍。帮主你快随我来大厅,展飞展堂主被人打成重伤,正在大厅呢!”
叶林枫吓了一跳,与于四海急匆匆的来到大厅。却见帮中三十六位堂主尽数到,挤满了整个大厅。无极堂堂主展飞躺在地上,身边有神鹤堂堂主姜恒照顾。
只见展飞他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胸前衣襟上渗出殷殷血迹来,显然是受了重伤。叶林枫俯身为他把脉,却发现他脉象虚弱,心跳无力,恐怕命不久矣!
叶林枫一把拉开他胸前的衣服,却见他胸膛之上斜着有一道深深的血痕,皮肉翻卷,鲜血如注。虽然已经敷了金创药,但因为伤口太深,鲜血将金创药部冲掉,根本无济于事。
叶林枫急忙封住他胸口的穴位,才勉强将血止住。他又吩咐姜恒给他敷药,起身问道:“是谁把展堂主伤成这个样子的?”
展飞之前乃是江南一带无极门的掌门,武功高强,八八六十四路“无极刀法”在江南一带鲜有人敌。当年叶林枫送“三字令”于无极门之后,也曾与展飞有过一段精彩的较量。展飞的刀法施展的是密不透风,叶林枫费了很长时间才将他拿下,当然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展飞可以说是他收服三十六个门派里最难的一个。这也就证明了展飞强大的实力。
能将展飞伤成这个样子,整个天下恐怕也是屈指可数。叶林枫转身问道于四海,道:“于堂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四海答道:“帮主,我刚才也是听展堂主说的,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就在一个时辰前,展堂主起夜,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一道风声从院墙外面传来,嗖的一声打在了柱子上,却是一枚飞镖,上面还插着一封信。展堂主以为是有刺客,大喝一声,却见一个黑影从墙头上跳了下去,显然就是那个送信之人。展堂主想捉住他问出他身份,便追了上去。这个时候我也听见响声起来了。正好见到展堂主去追那人。我担心他的安危,便也追了上去。谁知道展堂主与那人轻功很好,转眼间我就追不上了。我便一直跑到了城外的树林中,正好看见重伤的展堂主,却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叶林枫眉头一皱,问道:“从你跟丢展堂主到再次遇见他总共过了多长时间?”
于四海想了想,道:“也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吧!”
叶林枫不禁大惊失色。只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将武功高强的展飞重伤。看来那人武功比起自己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那人用飞镖钉在柱子上一封信,你可曾取下来了?”
“已经取来!”于四海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叶林枫,道:“请帮主过目。”
叶林枫接过信,调转过来,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在信封之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玄冥教”!
未曾想这个曾经令江南一带闻风丧胆的“三字令”的主人,竟然也收到了“三字令”,而且还是天下第一大教玄冥教的三字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