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洺湖从圆凳上站起身来,冲着男人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这是真心话,以前我并不知道你受了多少的罪,可现在算是明白了,所以……我对我之前的那些想法感到抱歉。”
男人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洺湖,嘴角扯出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姐,咱们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更何况,我马上也要死了,能让父亲知道他说的有多离谱,也算没有白白的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你……”
“毒气攻心,就算是神医在世,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北堂谨瑜在九天玄宫习武多年,面对这些毒物略有些了解,刚刚瞧见那脸上的一条条黑色青筋,就知道他的命不久矣。
这人是高洺湖同父异母的弟弟,按理来说,北堂谨瑜,这是要想尽办法救他一命,可就算自己存着这份心思,人生就是无力回天。
“他的底子不错,再加上那药方并非直接夺人性命,只是一味慢性毒药,却并不是什么长生不老的药方。”
“他是毒门门主,很清楚这些毒物的药性,又怎么会……”
“被长生不老术蒙蔽双眼的人,早就已经没了理智。”
还不等高洺湖把自己的疑惑说出口,男人便直截了当接着话茬说道,“他一心只想让自己永生不死,甚至偏激的认为,若是这配方不会在短时间内要了人的性命,就证明,药方是可行的,可以让人活上千年万年不死。”
“简直是愚昧无知到了极点。”
北堂谨瑜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高丰自己骗自己,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害人害己呀!”
“看来……也是时候让他知道真相了。”
高洺湖一字一顿的说着,每个字都着重加重了音量,“绣球哥哥,你得想个法子,让我和他见一面。”
哐当!
一声巨响从门外传来,高洺湖立刻绷紧浑身的神经,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北堂谨瑜抽出腰间长剑,快步走到门旁,而那男人却始终淡定自若。
“别紧张,是你们想见的人来了。”
几乎每隔7天都会见一次面,高丰想知道自己的实验到底有没有成功,而并非是真正关心自己的儿子。
可自打皇上北巡的队伍来到狼城,想要进行宫,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皇上并未亲临时,此处只是一片无人之地,只有一些不开眼的老嬷嬷老太监,压根就不会留意到,入夜之后,是否有人偷偷潜入。
北巡的队伍驻扎进来,这行宫便被牢牢的看守了起来,高丰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暴露这些秘密。
所以……
“从这些密室一路往南,便是最南边的城墙了。”
这一声声巨响变得越来越频繁,就好像一整面墙从上方塌陷一般,高洺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被震聋。
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猛得吞了口口水,“你千万别告诉我,他这是在城墙上开了个入口!”
“没错。”
男人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是不必再有隐瞒,“只有从南边城墙进入,才可以躲过所有的御林军,更不会被人察觉。”
狼城行宫是南西北三处大门,说西面的,这是防守最为森严的正门,至于剩下的三处小门,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人从此处巡逻,确保不会有奸佞之人混入。
所以,但凡是有人给他们好处,什么忠贞之士的名声,只想让自己的钱袋子变得鼓鼓囊囊的,也就心安了。
“他来了,想好该……”
“他是毒门门主,是高丰,但绝对不是我的爹爹。”
高洺湖可以认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弟弟,却绝对不会去认高丰,这是自己的底线,更是自己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咣!
最后一声巨响从门外传进来,随后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嘎吱!
木门被从外面推开,那久违的人出现在面前,高洺湖竟是一瞬间没了声音,感觉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竟是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高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高洺湖和北堂谨瑜,眉头紧皱,沉思了片刻,便冷着声音继续说道,“是亚出卖了我?”
“没有人出卖你,而是你把我们每一个人都算计了。”
高洺湖一字一顿的说着,每说一个字,都会向前迈出一步,一点点拉近她和高丰之间的距离,“今日,不过是把一切了结的契机,咱们没必要再兜兜转转,绕这么大一圈,终究还是要走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