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您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倒是每日都得练这么一套太极啊。”
皇太妃坐在八角桌旁,手里端着一杯提神的龙井茶,这桌上摆着各式糕点,不愧是太后的园子,到底处处都是最好的。
“哀家上了年纪,也不知哪日就挺不住了,若是再不好好锻炼锻炼这老胳膊老腿,怕是明日的太阳都未必见得到了。”
“太后娘娘真是说笑了……”
皇太妃放下手中的茶碗,便又撑着八角桌站起身来,常年受鞭打的身子,就已虚弱无力到了极致,就连坐在椅子上,都会累到气喘吁吁。
“您这身子可硬朗着呢,若是与臣妾这身子比呀,那简直就是……”
“高洺湖郡主,太后娘娘还未更衣,您不能就这样闯进去啊!”
崔嬷嬷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太后收住手上的动作,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这女儿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她这话刚一出口,皇太妃的脸色便瞬间沉了下去,“太后娘娘,做事都得留三分情面,如今您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只靠着那精铁卷可未必成事。”
“哀家做事向来有分寸,还轮不着你在这多管闲事。”
太后冲一旁的那位挥了挥手,便有两人走上前来,“皇太妃娘娘,还请您回屋吧。”
哼!
皇太妃冷哼一声,转身便往西偏房走去,太后也不急于梳妆打扮,只穿着一身白色大褂,在后院里悠哉悠哉的喂起鲤鱼来。
“高洺湖郡主,您……”
“高洺湖参见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她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崔嬷嬷,按照大漠礼数,行了礼,这才能直奔正题,“太后娘娘,听说高洺湖与皇上出行的那几日,您可抓走了我园中不少的人呀。”
“看不住自家主子,自然就得受罚。”
太后始终没有看高洺湖一眼,专心致志的喂着鲤鱼,“这些行宫里的老家伙们,一个个还真是娇气的很,只打了几个板子,便熬不住了。”
“娘娘,您的板子打的是真够重的呀,就连福子公公这种身强力壮的太监,都没能从床上爬起来,更别说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了,那不就是把人往阎王爷那儿送嘛!”
高洺湖一气儿把话说完,脸蛋憋得通红,可心口的怒气却一点没消,“太后娘娘,高洺湖今日过来,便是想为这些无辜的老嬷嬷们讨个说法。”
“哎呦……”
这向来最会打边鼓的崔嬷嬷,挑准了时机开口说道,“高洺湖郡主啊,您这话说的可就有趣儿了,这宫里宫外的,只听说为主子请命的,却没听说为奴才说话的。”
崔嬷嬷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若自家主子遇了难,摊上几个忠心耿耿的,哪怕是把自己的命搭上,也得护着主子的命。
可若这是反过来,大抵是没人会过问这些可怜人,草席一卷,直接丢到乱葬岗,若主子还有一分可怜,兴许能多挖一个坑,也算得上是落叶归根了。
但是……
“崔嬷嬷,别家的主子到底是怎么对待奴才的,本郡主并不在意,可本郡主身边的人,那就得一个个当做人看。”
高洺湖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的说着,便又把视线落在太后的身上,“太后娘娘,还请你给高洺湖一个说法,也好让高洺湖把那些老嬷嬷安葬了。”
“你这丫头,还真是越发没规没矩了。”
太后丢掉手中的鱼食,转身便狠狠的瞪了一眼高洺湖,“哀家已然把话说的清楚,哀家不过略施惩罚,他们自己挺不住,难道还要哀家偿命?”
“有人死于无辜,那就得有个说法,太后娘娘这般敷衍,可是……”
“够了!”
太后没让高洺湖把话说完,而是直接怒声打断,“高洺湖,哀家念在你孤苦无依,皇上又对你倍加宠爱,这才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思,可如今你竟敢骑到哀家的头上撒野,你可真有错?”
“高洺湖只为那些冤死的人而来,并未觉得自己有错。”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每个字都加重了音量,“太后娘娘,若您不肯给说法,高洺湖便不走了。”
“你……”
“皇上驾到!”
太后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见北堂谨瑜从院外走了进来,“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帝,你来的倒是时候,赶紧瞧瞧你这未来的皇后,这是要把哀家给逼死啊。”
瞧着太后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北堂谨瑜面无表情的在脸侧拍了拍手,只见三两名太监抬着一具尸体,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母后,您可还认得这人?”
“崔嬷嬷?”
还没等太后言语,高洺湖便惊的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后,洺湖好奇,朕更是好奇,这天底下到底有几个崔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