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太后,信步走到北堂谨瑜的身边,沉着声音说道,“德秀好歹是先皇御赐的郡主,若这会儿丢到暴室去,回头让她父亲知道了,免不了会对朝廷生厌,还是从轻处置吧!”
北堂谨瑜瞧了瞧在身侧的太后,又用余光瞄了一眼,一脸看好戏的高洺湖,这才朗声说道,“德秀郡主行为不检,免去选秀牌子,剥夺郡主身份,送回将军府反思己过!”
“不要啊!”
德秀尖叫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祥和宫的前院,而高洺湖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
这就是宫中的残酷,胜者生存,若你不够聪明,斗不过别人,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是丢掉性命。
这一点,在上一世,高洺湖便看得透彻!
“母后,元达之事,朕不想声张,毕竟是太傅的儿子,若是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对谁都没有好处。”
太傅在前朝的势力过于庞大,一时半会儿,北堂谨瑜无法把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在没有万全准备之前,他不准备贸然行事,对于这位太傅公子,把他变成了太监,夺了这家伙最大的爱好,也算出了口恶气。
“皇上,哀家知道你宠爱高洺湖,但你毕竟是大漠的皇帝,总要懂得雨露均沾的道理。”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仍旧跪在地上的高洺湖身边,亲自把人扶了起来,“高洺湖,你也得明白这个理儿,再过一段时日,你便会正式册封为嫔妃,到那时,这宫里的娘娘们,可都是你的姐妹,无论如何,也得学会和她们和睦相处才是。”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高洺湖自然会记在心上。”
高洺湖一字一顿的说着,便又侧身行礼,眼神变得更加真诚。
“好丫头,”太后牵着高洺湖的手,走到北堂谨瑜面前,把人交到他的手中,“哀家的日子不长,若能看到皇帝开枝散叶,也是哀家最大的心愿了!”
太后仍旧一脸温柔的笑意,用力拍了拍北堂谨瑜的胳膊,转身便带着崔嬷嬷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瞧这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高洺湖的眉骨猛得一跳,“绣球哥哥,冷宫要出事儿了!”
“好歹也做过几年皇后,朕会妥善安葬她的。”
“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高洺湖抬头瞧着北堂谨瑜映照在晨起朝阳下的侧脸,更显刚毅的轮廓,“不过……过了昨夜,你便只能是洺湖的相公,断不能再碰其她的女人,否则,哼哼!洺湖一定把你大卸八块,再揪掉那要命的小玩应儿,也让你尝尝元达现在的滋味!”
“……”
瞧着高洺湖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北堂谨瑜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快步往东厢房的方向走去。
“洺湖,昨夜可是你投怀送抱的,朕救了你,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
“北堂谨瑜!”
高洺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重重咬在那肌肉结实的臂膀上,这家伙明明可以躲开的,却什么都没做,任由她咬上去。
“北堂谨瑜,你……”
瞧着那一处被自己咬出血的牙印,高洺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竟会这般没深没浅,真是悔青了肠子。
她心痛的把唇贴上前去,在伤口上亲吻,“绣球哥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为何不躲开?偏要被我咬伤!很好玩吗?”
“只要你解气,这点痛,朕无所谓。”
北堂谨瑜把高洺湖轻放在软榻上,而房门已经被太监从外面关上,这些伺候在御前的宫人们,一个个极有眼力见,进退得当。
“洺湖,若有一日,扫除前朝异己,定当还你一个一世真情!”
“……”
这突如其来的承诺,让高洺湖慌了神,她连忙堵住北堂谨瑜的嘴巴,“别!别说这些承诺,那年,你也对我许下过永世不分开的诺言,但没过多久,白家尽数被杀,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高洺湖害怕“承诺”二字,她经历的太多,更懂世事无常,无论诺言许得有多真诚,始终扛不住现实的压力,最终化为乌有。
就像父亲当初的承诺,他会一生一世护高洺湖周全。
可事实上,父亲人头落地,高洺湖只能站在人群中无声嚎啕,最终连父亲的尸首都没能安葬。
而就是从那一日起,高洺湖不再相信任何可笑的诺言,无论这诺言出自于何人之口,她都不会再相信,因为,她害怕再次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