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银两一点点地被放在厅堂之上,谢司云的嘴角也勾了一抹笑意:“孙子按照祖父的嘱咐,将每个房中的珍珠和珍珠粉都尽数卖了出去。一路的吃穿用度,也尽用的是我们三房自己的。如今银两都在这里了,还请祖父和各位房中的叔叔婶婶点算一番诸位该得的是否足够。”
那一小堆银两放在厅中,看上去没有多少,实际上却都是谢家人的命呢。
谢司云的眼睛始终不曾离开谢家老爷子:“这些珍珠在被孙子带出去之前,都是有祖父亲自清点过的。如今若是有哪一房的没有卖够了,缺了少了的,尽管同我们三房说。想来是路途匆忙,将银两错放了,不管缺多少,只要是祖父点过了没有错的,我们三房尽数都会拿出来,绝不贪各位叔叔婶婶一分半毫!”
真金白银都放在厅中了,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严素兰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仿佛吞了老鼠屎一般,涨成了猪肝色。
而方才法国一顿脾气的老爷子,此时此刻脸上也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不是说……你们遇到了贼匪,钱财尽失了吗?”
谢司云没有说话,初月却抬起头瞧着这位糊涂昏庸的老爷子:“不知祖父从哪里听说了这样的混言?我们一路上都好得很呢!”
老爷子不由地看了一眼大房的谢宏辉,这才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那想必是……消息有误。误会了你们,是我的不对。”
老爷子会道歉?
初月对他的印象登时之间没有那么差劲了。
为了防止胖儿你做什么手脚,今日他们所带回来的所有的银钱,都是当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面儿点的一清二楚的。
不仅达到了他们所要的标准,甚至还多了一些出来,让旁人再不能说他们什么。
原以为这就算是结束了,却没成想,在退下之前,谢司云意味深长地对老爷子道:“祖父,我知道,您一向都看不起我们三房。我父亲走得早,我又是个病秧子。瞧不起就罢了,可这般偏见孙儿万万是不能承受的。旁人的一句就足以让您将鞋子都扔向孙儿,日后若旁人说孙儿犯下弥天大罪,您又要如何?问都不问孙儿一句,便扔刀子吗?”
原本对这个家,是没有指望什么的。
骗骗让他说了这话,听得初月的心里都有些酸楚了起来。
谢司云要说的,远不止这些:“孙儿只想让祖父知道,无论孙儿做什么,都是希望过得更好,也希望谢家过得更好。否则孙儿大可以将这些珍珠变卖的银两自己用了,在东州城扎下脚跟而后接了母亲去。”
他的拳头捏在了身侧:“当初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孙儿,整个谢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可也总钥匙家和万事兴了,才有奔头。”
他轻咳两声,瞧着羸弱,语气却是笃定万分:“如果祖父相信孙儿,就请一直相信。如若不信,孙儿也不介意带着母亲和妻子去东州城闯下一番天地!”
他们在东州城的作为,珍珠村也是有目共睹。
就不说凝脂坊的事情,这一次能将这一批珍珠和珍珠粉全数卖出,就已经是他们的能耐了。
果然,此话一出,那老爷子就像是哑了火一般地,笑的万分尴尬:“这话就严重了。你父亲是个好孩子,从前他在的时候,你们三房也是鼎盛。可惜他英年早逝,但他能同你这样说,便是他对你的恩慈。你要记着,我们正个谢家也都要记着。”
说罢,他还叹了一口气,眼中不知是真伤心还是装模作样,却到底有几分真:“罢了罢了……你们先下去歇着吧!日后咋们家,就该如同你父亲所说的一般,和和气气的团结在一起,那才是好的!”
初月转头看了看谢司云,能感觉得到,在提起他的父亲的时候,他再也不能如同平日一般地淡然而不在乎了。
于是在出门的时候,初月主动伸手,握住了谢司云的手。
谢司云的手心是温暖的,回以初月一个笑容,携手共去。
这是初月感觉到,她好像第一次稍稍走近了一些谢司云的内心。
他的父亲,一定是对他最重要的人了。
就这么一路牵着手回到了三房,初月就瞧见了满眼泪光的婆母。
她二话不说,上前拥抱住了初月和谢司云,三人在院子里相拥,都心知肚明他们才是最亲的一家人。
这种温暖……对初月而言,当真是久违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