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又深又狭窄,一直延伸到天边去。
因为灰霾的天色,和泥石路几乎融为一体了,远处显得深邃又神秘,却又让人不颤而栗,望而却步。
好像路的尽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易臻的车一直往前行驶着。
“这两天,怎么不见小梓来咱家了啊,你俩吵架了?”
秦韵看着易臻一脸严肃的模样,有意无意地问道。
“没有,妈,只是这两天我比较忙而已。”
易臻嘴角往上扬了扬。
“真的没事吗?”
自己的儿子自己是了解的,就算有事,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这么多年,在外头自己一个人,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他在外有多辛苦。
秦韵明白,因为父亲的早早离世,让他一下子变得乖起来,成熟起来。
望着现在易臻的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作为母亲的秦韵诗很心疼的,她宁愿,易臻永远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如果,那个时候,没发生那件事情的话,他应该现在还只是个平凡的大学生吧。
“真的没事。”
易臻伸出一个手,轻轻握了握母亲的手。
“没事就好。”
到达叫“永福园陵”的公墓园后,易臻停了车。
不知不觉,今年已经是易臻父亲,易至群去世的第十五周年。
按照习俗,到了周年的时候,需要把骨灰盒从火葬场请出来,在墓前,供上供品,烧纸,磕头跪拜,再将骨灰盒放回火葬场,这些和出殡一样都必须在中午之前完成,所以每天早上殡仪馆都人满为患。
为了不挤在人群里随随便便做完了事,易臻和秦韵特意提前一天来到园陵。
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墓地堪比房价。
即便是在郊区。
所以,直到去年,易臻挣到了钱,才算是给自己的父亲真正安了家。
在此之前,父亲的骨灰盒一直都存放在火葬场,自己只和母亲去那头祭拜。
但是那头的法事都比较简单,所以,易臻和秦韵没次都会觉得心里很愧疚,人活着,没能好好享到清福,死后,连块像样的墓地都没有。
不过好在,易臻很争气。
易臻和秦韵到达陵园的时候,一向拥挤的停车场里只有寥寥几辆车。
郊区毕竟是郊区,没有市区那么炎热,再加上今天的天色格外沉沉,时不时还飘来几丝凉风。
在这样的环境下,倘若只有一个人前来的话,必定会落个落荒而逃的下场。
因为即便是大暑天,这里依旧阴风瑟瑟。
陵园的旁边就是摆放骨灰的火葬场,原本易至群是不在这里的,在原来的火葬场的,但是,因为迁了墓,所以,连同骨灰一起搬过来了,也算是到了有个落叶归根的处所,不至于离家太远。
停放骨灰的大楼里已经空荡荡的了。大厅收发室的管理员正要出门,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人有点儿诧异,秦韵将手里的抱着还暖和的糕点递给易臻,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证件和钥匙递给管理员。
“麻烦您了。”
管理员急着出门,考虑了一下,说:“反正没人了,我要去吃饭,你们进去吧,还完骨灰后把小门给我带上就行。”
他说完就打开了走廊的门,朝秦韵点点头,走了。
在这样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以偷的,除了骨灰。
那栋大楼很古怪,比外面还要阴冷几分。
一走进去,背后的凉意就袭了上来。
秦韵驾轻就熟地走上二楼,找到第一个房间,第一个架子,第二排第二列。
小玻璃窗里是暗红色的骨灰盒,中间镶嵌着易至群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彩色照片。
印象里的父亲,就是和骨灰盒上面现留着的迷你的彩色照片一样,很英俊,带着眼镜,刚从照片就可以看出,身上透露着一股子的凛然正气,但是眼神很温柔,虽然剑眉星目,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易臻不记得这张照片父亲是什么时候拍的了,易臻的印象里好像不记得自己的父亲拍过这样的照片。
虽然只是在第二排,秦韵还是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够到父亲所在的玻璃窗。
“妈,我来吧。”
易臻从母亲手里接过钥匙,伸出手,打开了玻璃窗。
玻璃窗一打开就启动了里面的小小电子录音机,哀乐缓缓响起来。
易臻小心翼翼地把外围的陶瓷做的桃子、冰箱、洗衣机拿出来递给秦韵。
清理完毕后,他轻轻地把父亲的骨灰盒捧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窗关好。
“妈,爸的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易臻捧着父亲的骨灰盒,指尖轻轻摸了摸嵌在中间父亲的照片。
“这张照片啊,是你一周岁的时候,你父亲很高兴,说要去拍一张全家福高兴一下,可是当我抱着你往镜头那边一坐的时候,你就开始不安分了,把那个店里的摄影师和摄影助理都急的没办法,我就只好先把你从椅子上抱了下来,本来那个摄影师是自己按快门的,但是因为你太吵闹了,摄影师设置了自动快门后,忘记了这件事,陪着我在镜头后头安抚你,这个时候,相机突然咔嚓了一声,你父亲就正好看着我们在笑,所以,就被拍下来了,想不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秦韵感叹道。百镀一下“星之所向心之归途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