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莫道不销魂(2 / 2)

向天借道万万年 问荨 2656 字 2022-08-10

女侠跟单双挥鞭扬长而去,至此,再未回头。

或许还有见时,单双只希望卢大活得更好。

走远,女侠才问道,“卢大曾提醒过你?”

单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卢大的话,有心人或许能听出言外之意,无心人也不会察觉异常。

他也是等牛栏山一行结束,才想到了前两日卢大出门时,对他点头的唇语,“小心算计。”

只是那时,单双未听出意味,或许,这就是卢大对无辜人的提醒,也是对自己弟弟的情谊。

可惜无论最后谁能回来,他都会是那个痛心人。

想着,想着,单双便又开始愁眉不展。女侠便跟着烦心,道,“若你真想成为剑修,就别多想这些,有个对错,便好。”

单双轻叹一声,“所以我其实更适合练拳,拳法总是一点一点磨,虽然慢了些,可好在踏实。”

女侠便有些生气,是真心生气,“那你可为你的灵剑想过?它甘心与你并肩作战,你就用更适合练拳来评价自己?”

单双有些不明白女侠为何突然发怒,就算是为了灵剑,那也是自己的灵剑才对啊!

瞧了瞧身旁的青铜长剑,或许是有所感应,剑鞘直颤。

不知从何时起,这原本苦恼认主的灵剑,居然真的甘心被单双操纵,再未有任何的阻涩。

青铜长剑握在手中,单双将其高高举起。

“你等我练好拳,再带你去天外天,递出未递出的一剑,与那人一决高下。”

小院一剑,被老师化解,替尚在襁褓的单双护住了一拳。可日后,他便要问剑那人,替老师再战一场。

未拔剑,人已是战意盎然。

未出鞘,剑已是嗡鸣不止。

那夕阳,更是昏沉,晴空一声雷震。似乎是天在恼怒,一道威严如山的气息扑面而来。

单双连忙一笑,将青铜长剑放了下来。

有些人,不可言。即使没说字号,就是心里想想,他也是知道的。

一时,女侠看得有些呆。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未曾真的了解这位年轻的说书先生!

生在地龙沟,志向天外天。

重挥马鞭,一声长啸,马儿昂扬而去,女侠这才回神,连忙跟了上去。

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何喜欢练拳的单双,能够得到一柄灵剑的认可。

灵剑认主,尚有不同的法子。可想要一柄灵剑,真心实意的跟着自己,便要有自己独道之处。

其中芸芸,远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

就如她这清霜剑,认主之后,便是破费了一些功夫,这才真正降伏。

可能是感受到了女侠的心意,清霜又在女侠手里轻鸣,女侠婉言一笑,道了一声,知道,知道,清霜这才安静下来。

进了城,单双首先便去还了马,牵回了自己的小毛驴。

瞧着那跟马夫谈些琐碎铜钱的说书先生,女侠又是忍不住多瞧了瞧,可怎么也看不出刚刚那飞扬跋扈的风采。

不过牵着一头毛驴,打着蜗牛步的单双,似乎更让女侠觉着顺眼,便也不在多想。

去了那衙门,交了差事。有那血木作证,衙门也是极为重视。毕竟一位杀人如麻的煞气大妖,若是危害一方,可不是这小衙门能够解决的事。

女侠得了贡献度,顺利完成了她的女侠梦。

单双得了赏金,又是忍不住笑得合不拢嘴。瞧着颗颗数着钱银,似乎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单双,女侠就骂了一声没出息。

或许她不知道,单双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出了白花花有些晃眼的白条,更是有条金灿灿的小黄鱼。

除了那些山上物,怕是单双这辈子挣的东西,加起来,都比不得这条小黄鱼。

将其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趁着不注意,又收入了天地物中。

单双已经是下定决心要存起来,存着,存着,便是天下最大的平安。

只是要被黑娃知晓,肯定又少不了一顿骂。

有个道理,单双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懂。

钱,存着,存着,便少了。

找了家客栈,吃饱了饭,单双依旧不动摇的当那说书先生。

挣些个铜钱,笑得也是开心。

可让女侠奇怪的是,这如此爱财之人,将钱分与一个陌生人,却是丝毫不心痛。

没了大胡子,单双多少有些不习惯。这托总得自己找,其中规矩,单双可是摸了许久。

最论方便的,便是找那小二。只是最后,少不了要给些分钱。这钱还不能单给,只能是结账时放在桌上,店家自取。

若是单给,可是会让小二下不来台,日后客人便要不买账。

规矩钱,不是自己的,给多少单双也不心痛。无非是给的越多,自己挣的越多,开心还来不及呢!

等客人散去,回了房间。单双便取出了自己的小册子,下笔不快,也不慢。

前半段,写得是地龙沟的穷小子。后半段,讲得是那卢家的两兄弟。

都是庄稼汉,亦都是江湖人。

原来故事,不一定是要一人开始,一人结束。

也可以是一人的开始,另一人的结束。

其实想来,千万人同步,命运扭转,不过是在不同的岔路口分开。

而自己,最应该感谢的,还是自己的老师,引领自己在分岔路口,走了个正确的路。

只是故事还未写完,赏金的喜悦已经被故事一点点消磨殆尽,卷上眉梢的,又是一片忧愁。

望向窗外,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半夜时分。打更人还在打着更,提醒着世人小心火烛。

卧床难眠,单双起身去了大堂。

店家已经收了门,单双便给了钱银,自取了一壶烧酒,学那老爷子唑了一口,依旧是辛辣入喉,忍不住咳嗽。

一口酒,便写那么一段。再发愁,就唑那么一口。

晕晕乎乎之中,一壶酒不经意间便下肚子。再看那故事,却还未写到结尾。

还想起身,一壶酒却被一只玉手放在了桌上。

道了声谢,单双便又抬手唑了一口,只是,再没了那辛辣,唯有那愁思。

册子收工,第二壶酒便被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是那个混账人,说这酒能解那心中愁。却不料,一口酒,一缕愁,喝不尽的酒,化不开的愁。

莫道不销魂,只是未到伤心处。

心不解,卢大何错之有?

呵护小弟是错,亦或是大义为公是错?

原是教导无方之错,可这无父无母无师无先生,又怪何人教导无方?

读书难,学理更难,讲得通道理,更是难上加难。

只愿天下读书人,人人皆做先生。

少些个穷孩子,多些个读书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