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铁花烧刀子(2 / 2)

向天借道万万年 问荨 2650 字 2022-08-10

许玉树这才惊醒,连忙躬身,“若是玉树有冒昧冲突,还望公子见谅。”

黑娃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跟我道歉,你从未冒犯过我,即使有,我黑娃也没有小气到跟你制气的地步。”

这话,可是更是玉树摸不着头脑,就是许剑仙,都是嘴角一抽,被黑娃给绕了进去。

唯有观摩诗词的杨文运抬起头来,再也看不下去,轻咳两声,说道,“玉树,日后若有机会,就给单公子递两盏茶,赔个不是。”

许玉树这才猛然惊醒,一时心里苦笑不已,原是为了单双。

对此,黑娃所说倒也不错,在单双上台说书之前,她也确实没将那个端茶送水的泥腿子书童放在眼里。

至于之后,便也是因为文阁一脉的特殊身份。真要说正视,或者说是尊重,那是绝对没有的。

黑娃可是不喜,看向杨文运的目光多有不善。

杨文运也只能跟着是苦笑道,“小姑娘已经受了苦,更何况本身也与大错,何必欺负这么一个女孩子?”

说着,偷摸着向许玉树眨了眨眼,许玉树连忙起身说道,“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向单公子表示歉意。”

黑娃这才轻哼一声,摆手道,“罢了!罢了!也不需你去当面道歉,省得他又找我说半天。”

说完,黑娃跨过了玉树,又进了烟台深处。那只鬼物连忙跟了进去,再不补充,他这重创之身,哪里能够坚持到天外天?

只是走了几步,黑娃还是回了头,向许剑仙说了句,“派些得力人手去地龙沟看看,若是有些人不长眼,就别留活口。此事办好,就算是我欠下的一个人情。”

许剑仙神色顿时精彩起来,望向了杨文运。

杨文运嘴角一撇,“看我干甚,日后做决定的,绝不会是我。”

许剑仙一时激动不已,连忙御剑而去。还好,中途想起了许玉树,又御剑回来接了过去。

杨文运轻叹一声,又沉入了那一篇篇诗文,此间,他又瞧见了一句。

几日随风北海游,回从扬子大江头。

只谈意境,那也是非常好了。

雪,一直不停,风,也似乎与雪相约。

先生走了,学问却不能停,拳也不能懒。

每日,单双还是去客栈说书,讲些个书上故事,又或许是世间真事。

当然,最喜欢讲的,就是那个笑如暖阳、儒似春风的说书先生。

客栈生意比不得以前,没了那些个一掷千金大主顾,说不得一本万利。好在客栈名气不小,又有说书这一独门行当,生意倒也说不上冷清。

每日的酒水钱不多,可也挣得安心。就是没了账房先生,鲁胖子有些着急,一时找不到替补,便给单双又找了门差事。

于是乎,单双这个一直一穷二白的泥腿子,算是有了一些颜色。

至少,院里又多了一样物件,存钱罐。

单双很是喜欢存字,能存就是平安,所以这存钱便是世间最大的追求。

除此之外,单双也最喜去驴儿山练拳。只是如今的驴儿山,可如书中的五指山,又高又陡,寻常人怕是上不去。

单双每日练完拳,便看在驴儿山脚,自顾自的讲着些琐事,琐琐碎碎的,也不知下面的账房先生能不能听见。

若是能听见,是不是也像黑娃一般,觉着啰嗦。

不过有时候一讲,单双就有些停不下来,多些时候,就是再去找婆婆唠唠。

也不知道这些日,婆婆有不有觉着自己唠叨。

想来,是不会的。婆婆生前,可是喜欢听单双讲话,那个笑,那个高兴,就是先生也是比不得的。

这个冬日里,单双多是笑脸。

或许是说书,乡里人便认为镇里多了位学问人。

一些没钱的农户,就劝单双重开了间夜塾。用的还是账房先生的院子,是先生早就转到了单双名下的。

单双自知没什么学问,好在教的,也不过是些未懂事的孩童。虽然不是人人都是陆白明那种天纵之才,可好在踏实,有那么两个认真些的。

每日念字、读诗,虽是反反复复,可总是安稳。

孩童对求知的渴望,便是这冬日里最大的喜。

这个冬天快的有些出奇,单双记忆里,每个冬天似乎都那么的难熬,为了明年还能种下些黄皮土豆,单双总是要饿上那么几天。

只有今年,似乎就是那么不经意间,便没了那酷寒。

除夕到,单双还特异买了一些鲜肉,炒了两个小菜。提着挎篮,去了驴儿山。

驴儿山脚下,自己偷着闲,搭了一个帐篷。

帐篷不大,就是几根树丫披上了几张樟树叶,不说是遮风避雨,偶尔得个空闲坐坐总是好的。

单双带了碗筷,给账房先生盛了一份,给老师盛了一份,还有一份是给离着不远的婆婆。

不等单双动筷,便有人在身后道,“好香,好香。手艺可是不错。”

单双转身,原是一个牵着毛驴的砍柴老头。

单双起身,说道,“老伯!这驴儿山可捞不着柴禾。”

老头也是很有意思,一点不客气就坐进了帐篷,“谁说背了柴刀,就一定得砍柴?”

说着,就端起了账房先生的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单双自觉有理,正准备放下碗,又听老伯说道,“吃!不用管这没出息的小崽子,一个不注意,就乱跑乱跳,被压在下面,实属活该。”

单双更是坐立难安,几番犹豫,还是端起了碗筷,只是没怎么吃。

老伯倒是有着黑娃的风格,一番席卷,引人食欲。

吃饱,老伯才一拍肚子,单双想要起身行礼,老伯却是一手按住了他,说道,“今日你所见,还真就是一个砍柴老头。”

单双便只能是坐了回去,只是挺着的身子,一直未变。

老伯有些无奈道,“也就静宜,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单双双眼有些微红,老伯便又只能是拍了拍小肩膀,笑道,“可曾喝过酒?”

单双摇头,老伯却还是取出了一个泛黄的油皮葫芦,自己嘬了一口,就扔到了单双手里。

见单双不动,便道,“怎的?还看上了我这葫芦?”

单双这才连忙喝了一口,只是滴酒未沾的他,自是不堪,多久不见的咳嗽又是突如其来。

取回葫芦,老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等老伯转头时,单双早已醉如烂泥。

老伯摇头笑道,“也就你,敢一口闷我这铁花烧刀子。也只有你,才舍得让你闷一口。”

说完,便是狠狠的一拍山石,骂道,“还要看到何时?”

账房先生这才不甘不愿的飘了个身影出来,道了声,“老师!”

老伯多是怒其不争,扔给先生一块玉牌,“还有脸叫我老师,东西收着,再扔,可就再没人帮你捡。”

先生双眼通红,将玉牌牢牢握在手里,良久,也只是道了声,“师兄!”

老伯又是狠狠的嘬了一口老酒,仰天轻叹,“真是烧刀子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