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白鹤到了敦煌后,先来莫高窟这边跟一些老伙计打了招呼,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了刚从第三层洞窟下来的关寄和陈琼。
他笑着招手,有些懊恼自责的摇了摇头:“哎呀瞧我这记性,怎么把你这个孩子给忘记了。”
瞥了眼关寄,又佯装起了嫌弃:“上班时间你这小子来干什么。”
陈琼和关寄听见这话,扭头相视一笑,然后前后往九层楼面前的大香炉走了过去,何白鹤坐在轮椅上,精气神虽然还算不错,但病色始终没有散去,轮椅背后站着一男一女,应该是他的孙子和孙媳。
“您好。”
“您好。”
陈琼和那个女人同时开口问了声好,然后惊讶如此默契的同步,各自笑了起来,关寄跟那个男人就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个男人介于人多,一开口声音就会变得杂乱起来,分不清话是对谁说的,所以对待女士也只是笑着点头,示意问好。
“老爷子这话说的可太伤人了。”关寄一如既往的和何白鹤斗着嘴,两人的斗嘴一直都被称为是研究院的活宝,何白鹤越老越是个老顽童,关寄也就陪着一起哄老爷子开心,“幸好我是为了陪陈琼才来,这份心意不在您那儿,伤不着。”
何白鹤笑了两声,八卦之心是永不灭的,无关年龄:“你跟小陈是在一起了?”
关寄还没开口,惶恐的陈琼已经先出言否定:“没有。”
“原来不是啊。”轮椅身后站着的女人有些讶异,刚刚脑子所想的画面转变成了羞愧感,驱使她下意识的伸手挽住自己丈夫,“爷爷说在敦煌有好多夫妻一起留下工作,我还以为两位是夫妻呢,看起来多登对啊。”
深谙聊天处世之道的陈琼选择开口贬低自己:“我们只是朋友,而且关老师一表人才,我也配不上。”
关寄忍着笑,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偏过头笑出了声,但也不敢笑得太张扬,这和他记忆中的严重不符,陈琼拥有一个琵琶世家的身世,长得漂亮,获得多次全国性青少年舞蹈奖,又是北舞女神,她深知自己的价值,所做所说也从来都与之匹配,不会卑下也不会高傲。
所以当年追他的时候说过她和自己是相配的,主动追求并不代表应该要卑微,希望他能够正视。
这句话让他答应了交往,而陈琼的追求方式也是很清奇,大多数都是每天挤时间到北大看他打篮球,看完留下她的丝帕和一瓶水就走,有时候时间充裕,也会兴致高昂的跟他交流几句,后面他有个同学言语不当的说了几句,陈琼转头就和自己说了那番话。
陈琼抬眼,看到关寄那春风得意的样子,伸手掐了下,明明是咬牙切齿,声音却又极轻:“你还好意思笑,就是你在乱说话。”
“那我给你补救回来。”关寄垂眼看着陈琼在自己手臂上的这一掐,似一片叶子落在湖中,毫无痛感,仅仅只是荡起了涟漪,他说前半句的时候也压下了声音,随后朝着前面的何白鹤一家说了下半句,“我觉得陈老师身为一位优秀的青年舞蹈家太妄自菲薄了,怎么可能会配不上我呢。”
“绝对是配得上的。”
陈琼瞪目,却碰上关寄的一双笑眼。
何白鹤看着两个小辈的咬耳朵,被逗的开怀大笑,随后几人也都把这事一笑而过,又聊了一些家常后,聊到差不多的时候,让关寄和陈琼陪他去个地方,至于孙子孙媳他不肯带,让第一次来的他们在这莫高窟转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该看看他待了六十多年的地方是什么模样。
关寄推着轮椅走在水泥马路上,随行在旁边的陈琼瞟了眼,关寄也不问何白鹤要去哪里,他好像知道该往哪走,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