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早早起来,季湘已经坐在梳妆台前。
“夫人,您一夜未睡?”她有一身好功夫,昨夜居然没有听到季湘的响动。阿庆大叫一声失误,整理好床铺,便要为季湘打水洗脸。
铜镜里的美人蹙着娥眉,“不必去了,已经有别的丫鬟送了水来。我已经洗漱过了,你顾着自个儿就好了。”
昨夜,她小眯了一会儿,又被梦境吓得苏醒过来。自那后,就睡不着,于是穿好衣裳,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发呆到了现在。
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过火红的婚服,精美的绣花让她想起初来乍到的那场玩闹一般的成亲。那时相公还一病不起,一只大公鸡代他走完流程。
张暴富用头顶了顶季湘,见阿庆注意力不在这边,这才小声的说道:“你真决定去假死?”
她有神医系统,已经查过这颗假死药。服用之后,确实需要七天内服用解药,不然你就是真的死人。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李代桃僵,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法子。季湘从昨夜开始,就有些奇怪的情绪。经过一夜的沉淀她总算明白,这是什么。
失望。
她愿意和陈解鞍共进退,甚至这次,相公将希望放在她身上,她隐隐约约有种自豪感。可现在,她听到阿庆说,相公想用她的死去扰乱林胥锦的脚步,一时之间她是又哭又笑。
“夫人,您和谁在说话?”阿庆倒掉水,这才走过来。季湘摇摇头,提起兴致,拿起远山黛,准备描眉。阿庆连忙抢过,说道,“夫人,让奴婢来吧。您别看奴婢手脚粗重,这种精细活也是学过的。”
嗯。季湘垂眸,满目的低落。
阿庆描眉的手一顿,正要张嘴。林胥锦推门进来,“我还道你贪睡不醒,没想到也如我一样。”
他走近,季湘赶紧给了阿庆一个眼神,让她退到一边。
“你来干什么?”季湘身子后仰,避开林胥锦的目光。“怕我跑了?大可不必如此,你答应我的,今日之后就会放了陈解鞍,你只要说到做到就可以了。”
林胥锦面上受伤,站停后叹了一句。“湘湘,阿姐来信,说不能前来。”
那关她屁事,季湘冷漠的转头。
“我亲近之人除了阿姐,便是你了。湘湘,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与我成亲是会幸福的。我的长辈没法来,但你的可以。”他抿起薄唇,“今日,我会让你风风光光,不受委屈。”
什么?
季湘拍动桌子,立刻站起来,“林胥锦,你是什么意思。”
她的长辈,那不是王氏和乔苏沫吗?
林胥锦要将她们抓来?
不行,季湘咬住下唇,铁锈味溢入口中。她恶狠狠的瞪着林胥锦,“要是今日,我发现他们也在这里。林胥锦,那我也会让你后悔的。”
“湘湘,冷静些。”
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季湘火大,怎么冷静,你都要抓我的亲人了。在这个世界的新的人生,她最庆幸的就是多了两个娘亲。
无奈,林胥锦拂袖离开,依旧未说到底抓了谁来。她颓然坐下,掩面哭泣。
季湘啊季湘,你哭什么,你这个外强中干的。
“夫人?”一张帕子送到她眼前,季湘接过,擦干眼泪。帕子一角被她握的皱皱的,怎么也抚不平。就如她如今乱糟糟的心情一般。
“阿庆,”她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什么。“你来这儿比我早,可有见其他人被抓。应该是两个妇人,一个英气些,说话中气十足。另一个温柔如水,好欺负的很。”
阿庆摆手,“除了主子和我们的人,就是些男人。有个瞎子,长的怪好看,林胥锦本想杀了他的,但是近几日又好生招待着,说是留着有大用处。女人的话,我见过不少,但没有妇人。”
瞎子,阿庆的描述让她想到一个人。
应初一。
但她记得,应初一这会儿是蒙国驸马,应该不会被林胥锦关着吧。
“哦,对了。”阿庆一拍大腿,“说起女子,倒真有几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在地牢的深处,关着一位公主。是哪里的,我不知道。只是在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这个公主和瞎子是一对。当初,公主被林胥锦绑架,瞎子想都没怎么想,就冲过来,成了俘虏。傻倒是傻了点,但还挺让人感动的。还有位,是个神医呢,当时是在回秋墨山途中,抓住的。”
“是不是叫孙薇?”
阿庆摇头,干笑两声。“忘记了,只记得是个女子。因为这儿人多多少少沾了点毛病,这女子倒是意外的好运,不仅人没事,还赚了不少的银子。”
“那名女子身边可有一位老者,仙风道骨,瘦巴巴的。或者一个小女孩,长相普通,但瞧着第一眼就觉得舒服。”
“老者倒是没有,小丫头有一个,凶的很。”
那就是孙薇了。
瞎子是应初一,那关着的公主就是莫凝。
季湘心砰砰乱跳,接下来,怎么穿戴好凤冠霞帔的也不知道。
吉时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