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淮立马应了一声好,就去屋里拿去了。乔苏沫也有不少簪钗,她爱美,这些总是随身带着。偏这个月,大夫说是最好注意些。
正好,拿来给季湘。
那一堆东西里,季湘挑了一支银簪点翠杜鹃。换上齐腰雀舞织金百迭,外套一件对襟鹅黄小衫。乌黑长发如同星夜轨痕,玉淮随意将它挽成低髻。她不爱摸胭脂,今日也任由乔姨在她唇处点上,两腮如霞,眼似繁星入海,璀璨了人间。
清晰的镜子里,她抿唇浅笑,鼻尖有丝红,嫩如小猫鼻子。
“真美。”乔苏沫仿佛从那镜子中看见了以往的自己,突然黯淡下神色,若是她家囡囡还活着,也有湘儿这般大了。
真希望能亲眼见到囡囡,看她成亲,生子,一辈子幸福安康。
玉淮也鼓起掌,小姐不打扮则已,一扮上就是外边千花美艳都不如她的一笑。
被这两人的话说的喜不自禁,季湘顾自对镜。“乔姨,玉淮,你们也坐下,我替你们描眉。”
两人皆是推脱,争执不下,她也只好作罢。可惜了,季湘瞧着镜中的自己,这时就应该拍照发朋友圈。
这番想罢,一计上心头。
没有朋友圈,但是可以出去呀。拉住玉淮,“乔姨,玉淮,咱们是不是来这南安县没有好好逛过?”
还真是,玉淮细细想来。刚来的时碰到了叶家小姐,她们热情的很,将她们带去了成衣店。买了衣裳后,又是粗粗看过街上风景便回来了。
后来乔姨出了事情,小姐相助,还带回来莫凝。接着便是去玉珑坊,惹了应之一应少爷。还没靠着应少爷去游遍南安,小姐又失踪了。姑爷倒是来了,几天都是找小姐,等小姐回来,又被官府关在仙客来。
这次真是出师不利。玉淮叹了口气,感慨这几日的事情。
“我自来时,就在仙客来不常出去。”乔苏沫倒是没说被抓去簧竹馆的事情,“我喜静,你们若是想去,就去。记得叫上解鞍,别太逞强。如今是多事之秋,玉霞姑娘的凶手还未抓到,要小心为上。”
“嗯,知道的。”季湘点头,抓起玉淮的手,往外跑。裙角飞扬,像极了还待字闺中的乔苏沫。
她整理着珠翠,想起季湘的眉眼,再留意住她的唇角与下颚。那一颦一蹙,与那个人,像了三分。湘儿,湘儿今年几何。
乔苏沫撑着桌角,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脑子一片混乱。
廖亦能进来后,便是瞧见虚弱的乔苏沫靠在梳妆台前。海马葡:萄镜里映出了她的憔悴,“沫儿,沫儿,你怎么了。撑住,我让人去找大夫。”
他大喊着,却不敢放开乔苏沫。怀里的女人摇头,“你忘记了,这不过是老:毛病。亦能,你知不知道湘儿的年纪?”
她期待的看着廖亦能,眼里的光如同夜里的烛火。
“湘儿?我未曾问过,瞧她的模样,双八左右。沫儿,你问这个做什么。可是从她身上发现了什么?”
沫儿从来不会突然下结论,既然这样问,自然是怀疑季湘就是当年被丢掉的孩子。
乔苏沫落下泪,廖亦能立马慌张的去擦。“不哭,沫儿,你不能哭。大夫说了,你这双眼才安上。若是坏了,很难再……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咱们来这就是为了囡囡,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替你找到。”
为何对她这般好,乔苏沫止不住泪,她不过就是残花败柳。嫁于廖亦能,未能为他留下一子哦,还四处拖累他。
“亦能,你帮我去问湘儿的生辰八字,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她是我的囡囡。”
心,跳着。
每时每刻都告诉她,囡囡还活着。就在她的身边,那可怕的一夜,她苟且而活,带着孩子逃到这边。怎么都没想到,世间也有凶恶的人,将她骗得团团转。不仅将她卖给岛屿之人,还将囡囡抢走。
她幸运,途中有廖亦能相救。可囡囡,她是死是活都是天数。
“我记得,囡囡的背后有胎记,你问……问陈解鞍,他应该知道的。”
囡囡,娘真的等到你了吗?
这些日子,廖亦能依旧在查,没有那个余娘子,也没有金锁的下落。她失望过,甚至都快忘记来这里的目的。现在,直觉告诉她,季湘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孩子。
她怀着希望,这也是最后的执念。
…………
少爷:
见信如晤。
我与郁南抵达陵安,张如行踪依旧不知,但可以排除与柳家二爷为首的几位。极有可能是老夫人私自培养,甚至与陵安的郡主也有关系。
我二人一行,未透露给任何人,但依旧被人早一步探清木匣所藏之地。一路倒未遇到危险,还不知是敌是友。
老爷玉佩线索再次断在陵安。
属下与郁南簪卧底与郡主府,日后信件来往不便,请少爷见谅。
古
将信件塞到竹筒中,最后放在空砖之中,古义在底下做了一个特殊的记号。
若是有人看见,会第一时间取出交给少爷。事情做完后,他理了理身上的郡府护卫衣衫。比起乞丐,这已经好太多了。
可惜,郁南这人太矫情。死都不想穿这身,居然混进府里做了管事。
倒也是他有志向,无奈笑了笑,他正要转身。远处便来了心念之人,“唉!古古,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真是的,我说了几遍,护卫在戌时要集合,这郡主府内闹了老鼠,就等你们来打。”
古义白了一眼,郁南做这事情倒是天生的很。使唤起人比被人使唤要厉害的多。
郁南自然是看见他这表情,突然想起这可不是在郡主府里。在府里,他还可以用管事的身份逗一逗,现在一出来,胆子起码缩小一半。颐指气使的样子变成了讨好,“害,怎么样,小爷装的可还算真?你偷偷的出来,莫不是……嗯?”
他翘起下巴,细挺的鼻子立马变成两个黑黝黝的洞。古义不想理会,只是随便嗯了下。
果然!郁南立马冲古义发火,“你还是不是我的兄弟,给陈三写信也不叫我。都写了什么,该不是说我坏话?”
真是不想听郁南的喋喋不休,古义拔腿就走。
“唉!你是什么态度。果然,你就是讲我坏话了。”郁南追了上去,嘴里依旧冒着话。古义索性堵住耳朵,油盐不进更让郁南奋起直追。
京都
丛翊的事情果然就如谢客烟所说,很快就解决了。云天朗收集了那些人的罪证,逼得他们最后上殿求陛下赐婚,二人是两情相惜,绝不是十四说的调:戏之罪。
陛下自然乐得变化,原本十四底下的人倒戈,成了大皇子的助力。朝堂再次洗牌,私底下恨不得揪出错来,死上几个人。
最可怜的就是骆烟儿,她本就是清白姑娘,父亲一念之差让她没了底气。嫁给大皇子,说是好听,是侧妃,其实就是个不受宠的,该呆在冷宫里罢了。
施珍珠听了这事,倒是和亲娘说起时满脸嘲讽。骆烟儿这人也就是个势利眼,她若当时就找陛下说大殿下是为了救落水的她才会当众脱衣,这事情没准就是个美谈。
偏偏她听了自己的话,不满足嫁给大皇子,瞧上了那个十四。这能怪谁,十四这满京都知道,沾花惹草,如同穿花的蝶,片叶都不沾身。看得上她骆烟儿?
不过,听闻近来十四倒是与谢客烟打的火:热,京都里处处都能听见他俩的事情。
她这人谁都看不上,但就谢客烟,相貌才气她自认是比不了的。再加上,那谢家她是独女,背后又有国师府,施珍珠说起时难免羡慕一番。
十四要真是得到了她,施珍珠还会高兴一下,那样的天之骄女真要是与十四成婚,气都会气死。
这边正说着谢客烟,那边真主还真是气的剪掉了辛苦种好的花草泄愤。
石兰上前,“小姐,这是十四殿下送来的红珊瑚。”
“滚!给我丢出去,也别再提他。混蛋混蛋,他就是诚心搞坏我的花会,将我的名声弄得狼藉。气死本小姐了,师兄要是在,他早就不知道死几次了。”
她无心插手皇家事,也小心翼翼避开了十四皇子。为什么,那个人偏生要这样纠:缠。
穗竹给了个眼神让石兰退下,端茶上去给谢客烟消消火。“小姐,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十四殿下已经被国师拦下,云侯爷也在帮您,何必对这物件生气。”
也对,谢客烟深吸一口气,“你说的对,确实不值当。你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个,是不是我让你查的清楚了?”
茶水沁了心脾,她总算好些了。穗竹脸色难看,看着谢客烟不知是否要说。她立马皱起眉,“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是。”穗竹立马低头,“派去的人说,云安村确实有叫陈解鞍之人。他目前在南安县,开了一家店叫玉珑坊,专司女子胭脂之物。”
“我就知道我师兄是最厉害的,穗竹,你让人去多买些玉珑坊的东西,让它开的越大越好。”谢客烟发自内心的笑起来,“还有呢,湘儿到底是男是女又或者是什么地方。”
这……穗竹突然跪下,打的谢客烟措手不及。
“小姐,这湘儿……本名叫季湘,户籍为奴,却,却是陈解鞍之妻!”
当啷
谢客烟只觉得头晕目眩,剪刀落地,砸碎了一块地砖。穗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小姐,您其实不用担心,那季湘不过就是买来给少爷冲喜得……”
她越听越是觉得好笑,冲喜的奴婢,一个奴婢罢了,居然让师兄昏迷中也不断记挂着。她在师兄的心里绝对不止奴婢那样简单,她哭了又笑,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季湘,我记住她了。”她眸中放着凶光,“不管她是奴婢还是正经夫人,我绝不允许她留在师兄身边。穗竹!你去买一些刺客,杀了季湘。钱可以随便他开,还有,决不能伤了师兄一点,不然我会做出他们都不想看见的事情。”
季湘,别怪我,谁叫你不知天高地厚非得和我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