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蒋衡把头低的更低了，“呛到了。”

“是，呛到了，”邵寒夜笑着坐起来，“你们一边玩去，别耽误我俩二人世界。”

蒋衡猛的开始咳嗽。

邵寒夜瞪了他们一眼。

“好好好。”张松笑着带这帮人撤了。

“都走了，”邵寒夜笑笑，“抬头好好吃饭，一会儿再把嗓子咳坏了。”

蒋衡抬头瞪他。

但可能是他刚刚为了表演，用力过猛，现在眼眶有些发红。

邵寒夜立刻心软了，“抱歉，下次不在外人面前逗你了。”

蒋衡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班长，”邵寒夜吃了口肉，“我现在算不算是你的特例？”

“嗯？”蒋衡喝了口乌龙茶。

“你只有在我面前，才不板着，”邵寒夜说，“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不一样？”

蒋衡笑笑，“咱俩才刚认识几天啊。”

邵寒夜也笑了，“那个不重要，我就问你，是还是不是。”

蒋衡放下杯子，认真的想了想，“是。”

“但其实是因为，”蒋衡的眼神很认真，“你本身就很不一样，很特别。”

邵寒夜翘着嘴角听。

“我从来没见过，”蒋衡突然笑了下，“这么不正经的人。”

“……”邵寒夜拿着盘子起身。

蒋衡赶忙道歉，“不是不是，我没有骂你的意思。”

“我知道，”邵寒夜苦涩道，“我就是没吃饱，得再来一盘。”

崽子们果然知道下午上课的时间，一点十五的时候，就都在入口自动集合了。

蒋衡感觉今天过于省心了，属实不太适应。

而且，等他们出去的时候，邵寒夜提前定好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先把崽子们送走。

蒋衡和邵寒夜坐的自己的车回学校。

“你好像也没那么糙。”蒋衡系着安全带，评价道。

“分人，也分事儿。”邵寒夜说。

蒋衡笑笑，“分类依据呢？”

邵寒夜看向蒋衡，眼里含笑，“你真想听？”

“是，”蒋衡也笑了，“但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想听了。”

“没什么不想说的，”邵寒夜转回头，“就怕你不敢听。”

蒋衡也转回头，看向窗外，“有什么不敢听的，二人世界你都说的出口。”

司机在前面没憋住，笑了。

邵寒夜轻咳一声，“这个很过分么？”

蒋衡摇摇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词是用来形容谁的。”

“情侣或者夫妻吧，”邵寒夜说，“不过，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蒋衡笑了声，“我理解为你不正经。”

邵寒夜揉了揉太阳穴，“行吧。”

话头再次被岔开，蒋衡也没有再追问的意思，毕竟他本身对别人的事就不会过多关注。

会多问邵寒夜一嘴，也是因为邵寒夜的回答，总是令他意想不到。

对于一个常年把自己框在模板里长大的人来说，邵寒夜这种野蛮式的生长，是从前的蒋蘅所不能理解的。

而当这样一个人，真正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还几乎被闪光点所包围时，他不可能不自我怀疑。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

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与成长环境割裂开来，所以说，他们无所谓对错，都是社会的自然产物。

而他们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做到了极致。

这种完完全全的互补，恰恰是一段关系能够得到长久发展的坚实基础。

这也是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邵寒夜打破惯例的原因。

蒋衡如是想。

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蒋衡本来以为不上了，没想到老周提前把他叫到了办公室，说这学期体育课正常上，让他通知体委，上课前整好队。

体委叫李胜宇，是个183的阳光小伙，成绩在他班不算突出，但人缘很好。

蒋衡也挺喜欢和他打交道。

“胜宇！”蒋衡在教室门口喊了声。

“来了！”李胜宇回，很快就跑了出来，没抱希望道，“班长，是体育课能上了吗？”

“是，”蒋衡笑笑，“这学期都正常了，你组织好同学，咱们体育场集合。”

“卧槽！牛逼！”李胜宇立刻朝教室里喊，“这学期体育课正常！体育场集合！”

“啊！太好啦！”

班里瞬间沸腾。

“丽姐这学期是转性了吗？”

“好像是上边查的严了，丽姐也不容易。”

“哈哈哈，这回老周怎么不反抗了，这不也是死命令吗？”

“不许这么说我家周周，他和咱们是一伙的。”

“哈哈哈哈，快走吧，一会体育大叔发威了。”

“小蒋衡！”邵寒夜上完厕所回来。

“哎，”蒋衡在走廊回头，“走，去体育场。”

邵寒夜不太开心，“听到了。”

体育场不近，但中间挨了个大课间，就不太急。

尤其是蒋衡，他的速度，足以对上课铃无所畏惧。

所以邵寒夜故意走的慢，他也没催，就在旁边跟着，大不了最后一分钟的时候，抬腿开跑。

“体委姓胜？”邵寒夜四处望着，随口问。

“没，”蒋衡如实道，“他全名叫李胜宇。”

“姓李啊，”邵寒夜嚼着这几个字，“我还以为--”

“邵寒夜。”蒋衡无奈。

“是我，”邵寒夜这才偏头看他，“你看，邵寒夜，不是寒夜。”

“……”蒋衡抽空看了眼教学楼上方的大钟，还赶趟，“有点，怪怪的。”

“怎么怪了？胜宇就不怪了？”邵寒夜问。

“不怪，”蒋衡不说假话，但还是妥协了，“那好吧，你要是喜欢，我就叫你寒夜。”

“不要，”邵寒夜把头扭了回去，“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还是叫我学长吧。”

蒋衡抬头瞪了他一眼，又发什么神经。

“我吧，”邵寒夜说，“不太喜欢跟别人一样。”尤其是在你眼里。

“看出来了。”蒋衡适当加快了速度。

结果没超过三秒，就被邵寒夜搭着肩膀，给拽回来了。

蒋衡深呼吸了下，“学长，我的好脾气也是有限度的。”

“怎么？你要炸毛了？”邵寒夜抬手摸了把蒋衡的后脑勺。

“你今天不对劲，”蒋衡试着放软语气，“下课之前还好好的，去了趟厕所，出来人就变了。”

“你又去打电话了？”蒋衡抬头看他，眼神温柔，没有责怪的意思，“是战队又--”

邵寒夜移开目光，顺手捏了两下蒋衡的肩膀，“聪明。”

“嗯，”蒋衡肩膀绷的紧，“你，想不想吃冰淇淋？”

邵寒夜显然没想到，蒋衡能直接越过安慰的环节跳到这。

也可能是没越过，对于他这个不会说，只会做的“不浪漫行动星人”来说，这应该就是安慰人的一种方式吧。

一想到这，脑子里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想吃，”邵寒夜笑笑，“你是要踩着风火轮去给我买么？”

被接受的蒋衡瞬间亮了眼睛，语气轻快道：“体育场等我！”

九月的骄阳不灼人，灼人的是骄阳下奔跑的少年。

邵寒夜拿出手机，按下了拍照键。

“班长，老周没别的事儿吧？”李胜宇朝往队伍这边跑的蒋衡喊了句。

体育老师也往那边看了眼。

蒋衡先是一愣，随后“啊”了声，“没事！”

“没事就归队吧，”体育老师对蒋衡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咱们就简单跑几圈儿，热个身，然后自由活动。”

“好！”全班开心，最爱自由活动，自由活动意味着，只要不离开体育场，想干嘛干嘛。

蒋衡照例站到了李胜宇身边，邵寒夜被安排到了第一排把头，跟蒋衡中间隔了八个男同学。

李胜宇出列带队后，就剩七个。

“跑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

邵寒夜实在是太高了，蒋衡只要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很倔强，就和他的主人一样。

蒋衡无奈的叹了口气。

冰淇淋在校服口袋里，外面的水珠越来越多，他里面只穿了件校服半袖，没一会儿就透到里面了。

还剩最后半圈儿的时候，邵寒夜突然离队。

李胜宇挑眉，意思是问，“怎么了？”

“取东西。”邵寒夜直直的往后跑去，很快就找到了蒋衡。

“给我。”邵寒夜和蒋衡并排跑，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蒋衡双脸发烫，他还没在全班同学面前这么蠢过。

“给我，一会儿冰坏了。”邵寒夜低声道，语气严厉。

蒋衡闭了下眼睛，把冰淇淋拿出来给他了。

“谢班长！”邵寒夜大喊一声，“不用这么照顾我，我已经不发热了。”

大家的目光转到邵寒夜身上，又随着邵寒夜归队，逐渐消失，脑子里只剩一会儿的自由活动。

蒋衡搓了搓自己湿透的校服口袋。

他本来不会晚的，就是……在商店碰到了两个男生打架，他去拦了一下。

然后，俩人都认出了他是学生会主席，就让他主持公道。

蒋衡只好先放下手里的冰淇淋，去解决他们的矛盾了。

“俩傻逼。”邵寒夜气炸了。

但他主要是气他自己，俩……冰棒选手，就顺便跟着遭下殃吧。

“你，”蒋衡稍显犹豫，“也不能这么说。”

“两个快二十的人，抢一根冰棒，”邵寒夜挖了一大勺冰淇淋，“他俩不傻逼，我傻逼？”

“你……”蒋衡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邵寒夜的嘴唇上全是冰淇淋。

“行吧，我也傻逼，让你临上课去给我买冰淇淋，”邵寒夜吞下老大一口，“我他妈最傻逼。”

“我不是那个意思。”蒋衡没有怪他。

他只怪自己，身上的职务太多了，管了他们，就没来得及管邵寒夜。

“你是不是又自责呢？”邵寒夜正色看他。

“蒋小衡，你他妈是圣人吗？”邵寒夜又挖了口吞了，“谁要什么你就给，谁要帮忙你就帮，到最后没赶上，还他妈怪自己。”

蒋衡垂下睫毛，“你……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操！”邵寒夜把空盒空投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