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苍白的一张脸上，眉头紧皱，这还是前几天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妈妈吗？
病床旁边摆放那几台机械，那几根索命一样的插在老妈鼻子肚子上，这还是之前穿着喜庆衣服的老妈吗？
“老妈？”
周树轻轻叫唤床上沉睡的庄桂荣，他生怕一叫大声，黑白无常就把老妈给勾走了。
“儿……儿子？”
这几天昏昏沉沉的庄桂荣尽力将头转向周树，本来就虚弱的她就这一动，呼吸喘气都加重了几分。
“怎么了啊，怎么了啊！你不是快好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周树再也忍不住了，听到老妈那虚弱的声音，心里那道防线瞬间崩塌了，他想让眼泪不掉下来，可是却是越擦越多。
碰！
周树手上一松，行李就重重的砸在地上，沉闷的声音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他狠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回来，本以为视频里的老妈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为什么家长这么喜欢瞒着孩子啊！
慢慢走到病床前，周树伸出手摸擦着那张辛劳几十年的脸，心像是被刀割一样难受！
“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乖不乖，有没有听老爸的话？”
周树双手紧紧抓在那包皮骨的小手痛心疾首道。
“你妈他吃了，可是还是瘦，没办法啊！”
站在一旁的周严掩面蹲了下来，不知哭了多少次的喉咙沙哑得都快听不清字了。
这一蹲，好像让他老了十岁一样。
努力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服输过，可是周严第一次怕了。
“哥……”
妹妹周圆圆红着眼抓着周树的衣脚，要不是这些天老爸叫自己不要和周树说老妈的情况。
她早想大哭一场了，只剩不到七十斤的老妈就躺在那里，一天都不动几下，要不是有那些仪器和医生的检查，她都觉得老妈已经不在了！
“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不要影响病人情绪变化吗？”
就在这时，从门口走进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不满道。
“快点出去，护士！护士！”
近乎粗鲁的将周树推开，随后快速的和赶来的护士推着庄桂荣的病床出门了。
“老妈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没事了吗？”
急诊室外，周树伸长了脖子也没见上面那两个红字有变化，于是只好转头问蹲在那抽烟的父亲。
恨吗？
周树不知道，他怕自己着再晚来几天就见不到老妈了。
“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有事了，有治，就找钱，钱不够，该借的都借了，就是死活凑不齐那最后的十万”
周严嘴叫越说越苦涩，自己的爱人受的受苦，他知道，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听到此话的周树愣了愣，最后真的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就是只差十万就可以治好老妈了是吧”
周树有些紧张的问题。
十万，他有啊！
聂小瑶离开的那一天就把钱打到了他银行账户上了，现在自己身上一共有十二万，多的两万是他的工资和在高阳那边打零工赚到的。
“是这个意思，可是真的借不到了。”
周严看了一眼周树，还是如实的说了，虽然他知道周树已经工作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生活现状，他不认为儿子能掏出那十万的。
“我这有，现在就做手术，马上做。”
周树只知道老妈在不久前得了小肠癌，但是不知道问题到现在竟然有这么严重了，现在他只想快点治好病。
“十万？你怎么会有？”
周严嘴边哆嗦的烟掉了下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是当周树将一张薄得不能再薄的银行卡交到他手上时，周严还是僵硬的蹲在地上。
“哥，这里面真的有十万吗？”
一旁的周圆圆既兴奋又害怕的问道。
“嗯，这里面有十万，不，是十二万，够老妈治病的了。”
周树畅快的说道，既然老爸说还差十万，那他就没有这么害怕了。
现在就等老妈从里面出来，说不定就可以马上做手术了。
“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周树口中喃喃道，眼里却是一直盯着那门上红色的字。
“你好，请你签字，签完字后，就可以等做手术了。”
医院大厅缴费处，看到订单上写着已缴费那三个大字，周严还是感觉懵懵的。
“儿子卡上真的有钱？！”
“哦哦，好。”
接过护士的笔，周严持笔朝纸上划拉几下，便将单子递给了护士。
“好了，你收好存条。”
周严将那张价值几十万的单子叠好，随后将它放进自己最里面的衣口。
走回去的路上，周严几次摸着口袋看看单子还在不在。
……
“幸好你们及时缴完费，要是再拖几天，情况可就没这么乐观了。”
在周树回来的第二天，庄桂荣安全的渡过了危险期，也安全的做完了手术，现在不会再有危险了。
“谢谢医生！多谢！”
急诊室外，周树拉着从里面出来的医生感激道。
“呼～没事了！”
直到现在，周树一直紧崩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嗯，你们可以先去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一个小时后，还得你们照顾病人。”
医生说完后又戴上口罩走进了急救室。
“老爸，走，吃个饭先。”
见到一直沉默的老爸没有动静，周树没有提什么，于是拉着矮半个头的老爸外医院外走去。
至于周圆圆已经被周树赶去学校了，请假了这么久，也该去上学了。
“老板！来两碗羊肉汤，再来两个大馍，再来两瓶啤酒，冰的！”
一处街边摊，周树往摊主那边大呵。
“好嘞！马上来！”
“爸，老妈没事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见老爸那深邃的眼神，周树就知道他这些天，心里的压力有多大了。
“你钱，哪来的？”
周父抬起头来，那眼神复杂的看着周树。
他觉得，这钱，有问题。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可以说周严是最了解的那一个，平时就攒不了钱的儿子怎么可能才工作几个月就攒了十来万了？
既然不是工作得到了，那就是其他途径得到的。
往坏的来说，那就是犯法得来的！
活了大半辈子的周严，他很怕自己的儿子走上一条不归的路，这样子让他怎么有脸见天上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