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绿衣汉子见他颤颤巍巍站定,脸色比白纸还要难看,却还目露凶光,颇有极为英雄就义的壮烈,不禁觉得好笑。眼神中轻蔑地透出几分嘲弄颜色,红绿衣汉子双手抱胸,戏谑道:“我这人向来慈悲心肠,你们二人之中只需一个乖乖临死,我便放去一个。至于谁死谁生,你们自己决定罢。”
姬宝藏鼻息喷气,冷哼一声,厌恶道:“技不如人,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遭一脚踢在气海的焦豸体内无数细小气流乱窜,深受其害。这些原本守卫各处关隘城池的兵马,一旦得知京城危机,如同失去统帅,纷纷化为贼寇,不肯安定蜗居于各处气穴,反而在各大脏器之间钻进蹿出,犹如虫蚁钻噬血肉,令主人苦不堪言。
焦豸身躯蜷缩如虾蛄,头抵在地上,侧脸死死贴着地面。压抑着痛楚,竭力使自己嗓音更加响亮,道:“你当真只杀一人,放一人?”
“哦?有意思!”红绿衣汉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焦豸却不能看到他的神情,只听他正声道:“鄙人向来重
信,言出必行!”
“那便好!”
红绿衣汉子尽管面上附着假皮,但造艺极佳,他眉峰一挑,双目审视睚眦欲裂露凶相的姬宝藏,饶有兴趣道:“冤有头债有主,这可怪不得我!你若是率先开口求生,我也会信守承诺!”
说着便要动手杀人。
只听一声阻喊传来:“慢着!”
“哦?”红绿衣汉侧斜着头,脸上是戏谑与疑讶并存的表情。
焦豸咬着牙,一字字缓慢而沉重:“你要杀的人,是我!”
红绿衣汉子楞了一下,随即抚掌笑道:“果然是位义烈的汉子,冲着你这句话,我下手会尽量干脆利落,保证你不必承受诸多痛苦。”
此时姬宝藏双目烧红得几乎析出血来,捧着铁棍踉跄前冲,遭红绿衣汉子一口气轻轻吹倒。他也不杀他,反而慷慨大度地宽慰道:“你兄弟心意已决,莫辜负他的盛意,逃生去吧!”
调头走向缩在地上的焦豸,红绿衣汉子得意洋洋,手里握着生杀大权,他终于能体会达官贵人乃至皇帝老爷为什么能够面容慈善扭头却杀人全族的高高在上的滋味了,他与地上的将死的可怜家伙对视,仍然不肯脱去伪善的面容,郑重重复了先前说出的言语:“你是位义烈壮士,我下手会尽量干脆利落,保证你不必承受诸多痛苦。”
红绿衣汉子看见死到临头的家伙露出释然神情,他是看透了生死,还是仍有一战之力?还没明白过来,就见一截剑尖从自个胸口透出,从冒尖到一尺,剑宽不足二指,剑上白莹莹的,滴血不沾。
“你是......什么人......”红绿衣汉子声音有些哽咽沙哑,胸口上下起伏,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楚。身躯轻轻颤抖,生命一点点抽丝剥茧的逝去。
他身后之人没有回答,只是将细长的利剑徐徐抽出。此人全身裹在一片浓黑的衣袍下,从胸口和腰身的曲折弧线,大致判断是位女子。
那一身黑袍和身上六月热风吹之不散的死人寒气,焦豸和姬宝藏同时想到狐锦的赤狐部,也就赤狐那班子娘们,能发散出比自己媳妇还可怖的杀气。
细长利剑完全抽离后,红绿衣汉子还没缅怀此身此生,便经脉炸裂而死。那一剑从刺入之时,剑气便种入各处腑脏,一路蛮横地切断生机,迅速壮大,发作极快。
此次缉捕刺客,查纠背后主谋势力,本不该出动赤狐,因为赤狐只知道杀人,不识得生捕活捉。然而侯夫人姑子身边的赤芒蝶老太立了奇功,那位本存了必死之心咬开齿间毒丸却被剥掉下颌的刺客,受不了求死不能的痛苦,将组织招供出来,因此侯府内残存的针刺,也就没用了。
随后赶到此间的几位狼绮瞪了赤狐女子一眼,他们寻着狼绮同伴留下的线索追击,本该率先出现,谁知道半道抢出一个赤狐的娘们,她也学着追寻痕迹,而且轻功和武艺都凌压众人。
其中一个狼绮愤愤不平,啐道:“赤狐果然跟传言一样,都是喜好杀人的疯婆娘!”
焦豸则被另一个狼绮扶起,他趴在地上,老早便听到地面如鼓响动,知道援兵正在赶来,于是打算以自己一死以拖延,换取姬宝藏一命,现下这等情形,自己的幸运无疑建立在赤狐女子的一剑之恩上。
所以焦豸提了提气息,打算圆场和言谢,怎料赤狐女子冰冷冷的声音传来:
“一群废物!”
然后不顾身后的谩骂,扶风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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