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正想开口夸他聪明,可话还哽在喉咙没说出来,就又听见青子衡接着补充道:“我倒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在皇帝陛下面前自称青衡。”
此话又不正经了。
这话说直白又有所保留,说含蓄又分明赤裸裸地表达着某个意思,一般他们在她父皇面前都该自称“臣”,或者“臣下”。
而称名或字,是她独有的权利,仅因为她是司沅膝下唯一的子嗣,只因为她是邺朝最为尊贵的帝姬。
“父皇为人仁慈和善,却也不是谁都可以戏谑玩笑的,况且……,还是在本宫面前。”
挽着耳畔的一缕青丝,司清抬眼看一下青子衡,表面平静得像一汪毫无波澜的湖水,心底却早就失去了耐心,全靠从小学到大的隐忍之术维持着嘴角的微笑。
微风一阵缓缓吹过,金色的裙边微微扬起,青丝随风舞动,似画一般,并不凌乱。
司清伸手将眼前飞舞的发丝撩起别在耳后,一双明净如水的眸子打量着青子衡,目光也显得格外认真,她很想知道青子衡这次又要怎么答。
“时间不早了,还不下去吗?”青子衡没再看着司清,随口提醒道,明显忽略了司清的话。
“你先下去吧,我在这儿待一会再下去。”还没等司清开口,又补充了一句。
负手走过去,与司清错开站在一条线上,目光随意落在先前司清俯瞰着的桃花溪涧,下面有追逐打闹的孩童,有约会的年轻男女……
风吹起两人的发丝,好似要绕在一起,风过、发丝又落回各自肩头。
亭子一旁的梨花花瓣飘落,司清转身同青子衡看向同一个方向,伸手捏住一片花瓣,放在眼前,莞尔一笑,“随手捏一片,都是不完整的呢。”
边上一个被虫子咬过的缺口,微微泛黄,既破坏了原本完美的弧形,又毁掉了花瓣的雪白莹亮。
好像确实是在说花瓣,但青子衡总感觉,司清是在说他,把他形容成残花败柳?
不觉脸色一黑,扯了扯嘴角,强撑着笑意道:“还是我先下去吧,华璋殿下想在这上面看多久的风景,就看多久的风景。”
“如此,本宫就多谢青小公爷你成全了。”司清笑着回道。
看着青子衡匆匆离开的背影,司清心底的笑意愈发浓厚,甚至不经笑出声来,她有说什么吗?他的反应真的好奇怪哦。
慢慢收回笑意,又趴在栏杆上看着正急急忙忙下山的身影,似在打量,又好像只是看着那个方向罢。
接连下了将近十天的雨,这两天方才晴起来,山间的空气很好,淡淡的清香也令人很安心,司清并不想这么快下去,只是……,时候确实不早了。
既然青子衡都在这里,那该来的不该来的人,今天似乎都来了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竹林小径看去,收回目光才提起步子下山去。
她比青子衡后离开没多久,时不时能看到前面那抹青白色身影,也许是在转弯后突然看见,可能是在绕过一棵大树后看到……
司清不想看见那个背影,可当真看不见那个身影时,又不自觉地想要去寻找,反反复复。
这种感觉并不奇怪,就好像她平常很不想上郭太傅的课,但他不在皇宫那一个多月,她还挺不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