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解语楼头(1 / 2)

玉逍遥传奇 秋文春武 2202 字 2022-08-08

玉逍遥说完这句话,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揭露了唐七的阴谋,那又怎样。那些死了的人永远不会活过来了。

而他也永远的失去了一个朋友。

过了好久,唐七黯然摇了摇头,道:“玉逍遥,你知道,我一向都很佩服你。”

玉逍遥扭过脸去,不想再去看他。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了,他们之间已无话可谈。

若你已不再信任一个人,哪怕千言万语都只不过是废话。

唐七轻轻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闪电般伸出手去,从捧剑的长老手中夺过了那把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玉逍遥刺了过去。

他的武功果然很高,甚至比唐夜麟还要高出不少。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几乎是在一眨眼之间,那把短剑的剑尖就已到了玉逍遥的眉心。

但玉逍遥就是玉逍遥,他还有那天下无双的逍遥游。

剑尖距他眉心已不足一寸,玉逍遥忽然吹了一口气,整个人如风筝一样轻飘飘的向后退去。

但唐七的目标却并不是他。

玉逍遥只觉左手一空,怀里的婴儿已被唐七抢了过去。

那柄短剑收了回来,抵在了婴儿那小小的脖子上。

玉逍遥又飘了回来。

“站住!”唐七大叫一声。

玉逍遥只能站住,他看着唐七,沉声道:“唐七,你不是这种人。”

唐七微微一笑,道:“那你为何不试试?”

玉逍遥不敢试,他连动都不敢动。

“很好。”唐七点了点头,“山长水远,我们有缘再见吧。”

“把那孩子放下!”苍松怒喝道。

唐七笑的很愉快,他一边往门外退去,一边说:“真人,我劝你最好不要大喊大叫的,万一我被你吓到了,手一抖,这条人命就得算到你头上了。”

玉逍遥道:“你要拿他怎样?”

唐七笑道:“我怕你们来追我,自然是要把他带在身边了。”

玉逍遥道:“好,你走吧。”

这时唐七已走到了门口,他转过身来,对玉逍遥笑了笑,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但他没能说出口来。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一点血红色的剑尖从他喉咙里冒了出来。

薛情收回了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唐七转过身来,一脸的惊恐。

唐七是个高手,高手能感觉到别人的杀气,但是刚才,他什么也没感觉到。

所以他才会放心大胆地走到门口,才会放心大胆的转过身去想要嘲笑玉逍遥两句。

薛情还剑入鞘,伸出手去,轻轻地从唐七手里接过了那个孩子。

唐七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薛情在出手之前与独孤鸿的对话。

“所以你的剑上有杀意。”

“剑是用来杀人的,剑上没有杀意,那应该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他终于明白了薛情的话。

玉逍遥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薛情越过唐七的尸体,抱着那个婴儿走到了玉逍遥跟前,轻轻递给了玉逍遥。

婴儿仿佛刚刚被惊醒,他睁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玉逍遥,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他是在为他的父母而哭么?

还是为这世间所有的悲伤与不幸而哭?

唐夜云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玉逍遥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把孩子递给了他。

唐夜云将孩子抱在胸口,轻轻的晃动着。于是,婴儿渐渐止住了啼哭。

“多谢。”唐夜云轻声道。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也终于稳重起来。

玉逍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望着他怀里的婴儿,那双眼睛是那么的纯净,没有沾染半点世俗的尘埃。

“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玉逍遥轻轻说道。

唐夜云说:“他还没满月,只有个乳名,叫箫儿。”

“箫儿,箫儿。”玉逍遥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渐渐的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

“这名字很好。”他说。

一个月后,扬州。

玉逍遥走在扬州城里最繁华的大街上,左边是繁华的运河古道,河边栽着一行婆娑的垂柳。右边则是扬州城里的公子哥最流连忘返的烟花之地。

此时华灯初上,正是青楼一天之中最忙碌的时刻,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笑语晏晏,在路边挥舞着粉帕招揽生意。

那倚门卖笑的,既有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也有娉娉袅袅的豆蔻少女,香雾如云,粉汗如雨。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若世间有极乐之地,那一定就是这里了。

但玉逍遥却一点都不快乐。

他怅然若失的走着,避开了想来揽客的粉臂柔荑,躲开了横冲直撞的鲜衣少年。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来这里。

或许在心底,他仍然记挂着她。

但她还会在这里吗?

就算她还在这里,她会原谅自己么?

就算她原谅了自己,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罢了。

相呴以湿,相濡以沫。

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停在了在这条街上最奢华的那家青楼门口。

青楼的楼头挂着一盏红彤彤的大灯笼,灯笼上画着一支血色的梅花。

灯笼下面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

解语楼。

如今解语楼原来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但那盏红灯笼却依然高高的挂着。

像极了往日的幽灵。

玉逍遥站在长堤边的柳树下,柳枝被风吹起,拂过了他的脸颊。

像是那一日,在竹林中,她的头发掠过他的脸时的感觉。

他静静的看着那盏红灯笼,却迟迟不肯迈动脚步走过去。他怕她还在这里,他更怕她不在这里。

那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就把这当做一次无声的道别吧。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直到冰冷的夜风吹寒了他的衣衫。

该走了,所有的相遇,终究都会以离别收场。

他走出去几步,又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盏血红的灯笼。

像极了他们初见时,她身上披的那件血色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