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饱了,去休息了。”
其实我并没有回房,而是夺门而出跑到了附近的海边。
我沿着环海路一直跑,双脚踩在沙滩上,夜色中的海非常神秘,棕榈树也不需要为我遮蔽烈日,腹部仍旧有轻微的疼痛,我弯下身子,在海风中低声呜咽着。
此刻聂鲁达的话非常形象的描绘着我:你就像黑夜。
我拥有了寂寞,我能再拥有群星吗?
我鼓足了这辈子的勇气打电话给Jay但却是赛琳娜接的,对方声音温柔又傲慢,我一句话也没说就将电话挂掉了,激动之下,我将手机狠狠的扔进了海里。
随它去吧。
我也好想随着大海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边的游客也断续离开了,我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双臂已被风吹的冰凉。我起身往回走,耳边回荡着一句话:我们只拥有黑夜,我们只拥有黑夜,我们只拥有黑夜。
我躺在床上,目光呆滞,没有困意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房外有一阵阵的脚步声,可我的房间朝西,父母和艺安都朝南,不该有人经过我的房门口。于是在敲门声停止前,我手脚快速的躺下闭眼装睡。
有个人进来,我猜测是母亲。那个人靠近我的床边,我闻到了那人身上花露水的味道,正确的验证了我的猜测。
她用手撇掉我脸上的几缕发丝,就像我小的时候一样对我,我明白她是好心,可现在的我已经不喜欢她这样的对待。
我的心有些不安,揣测着她是不是发现我在装睡。
不过她很快就走了。
她走后,我从床上起来,将房间的小沙发推到窗边,坐着眺望了一整夜的璀璨灯火。
谢家吃早饭的时间是七点,不能迟到,我难熬困意没有出席,睡到八点钟还是被叫醒了。
“早饭要准点下来吃,你不知道吗?”
“忘了,对不起。”
我喝了杯牛奶,准备出门,他又叫住了我,冷冷的对我说:“去哪儿?”
“海边。”
“不吃饭了?”
“没胃口。”
“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那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吗?”我一下子就怒了。
“你要是没事干,就赶快来公司上班。”
“我不想去。”
“必须去!”他的口吻永远是这样。
“我对你而言是什么?是我在伦敦时,必须要去陪您生意场上伙伴的儿子们吃饭吗?是陪吃陪笑陪喝,还是陪睡?您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为什么要被捆绑在您的利益之上。”
父亲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喝着:“混账!你给我滚出去!”
“不用您说我会走,天知道我有多后悔生在这个家庭,我为什么要姓谢?”
说完,我几乎夺门而出。
海边人潮聚集起来,密密麻麻的,从远处看,就像蝼蚁一样繁密,让人看了头晕。海鸥在碧蓝的海面盘旋飞转,海边人不多,耳机里播放着很老的歌曲,我有些难过,双眼发红,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危险的想法——跳进海里。
我闭上双眼叹气,坐在沙滩上不说话,也不跟着旋律哼唱,而是沉默。
海风吹拂着我,时间在我身上留下了一点又一点的痕迹。
时间、吻痕、誓言、伤痕。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海面卷起层层浪花,悔恨早已无处可寻觅。
我面朝大海,发出悲烈的叫声,声音惊天动地,直冲云霄,可是Jay永远都不会知道。
“啊!”
又是一阵尖叫。
我的脑子很乱,很想死去,但在死前,我还是想见一面Jay,如果Jay不肯跟我和好,那么我就去曼哈顿。无论在哪,都比在这个冰冷、充满虚情假意的家里要好。
我弯起双腿,将脸埋在双膝里哭泣。
十几米之外的柏油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蓝色出租车载着一车又一车的外地游客去往旅店。我坐在海边的背影,也像蝼蚁一样渺小,而身前的大海那么宽阔,气势恢宏,大到我的一点小情绪都能随意被浪花声给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