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是我自己住的,她住在楼上。”
“我可以去看看吗?”
“抱歉,上面已经租出去了。”
“哦。”艺安非常失望,双眼左顾右盼,才想起了正事,“收到您的来信后我就马上办了签证过来。姐姐的遗物一直留在您这儿?”
“对。当年她走的仓促,很多东西都没带走,她是说先寄存一段时间,我以为她会回来的,就一直替她先收着,哪知道她一去不回。”
杜丽斯太太起身,“姑娘,扶我一下。”
三人站起,杜丽斯太太朝卧室走去,章诚留在原地等候,此刻的他心绪不宁,眼眶不知为何红润了起来,又趁着艺安进去之际擦了擦眼角的泪。
艺安很顺利的拿到了姐姐的遗物:几本厚厚的日记和一小箱唱片。
艺安摩挲着日记封面上的画,画的是一处地方的海面,海面呈蓝色,船与人影影绰绰,氤氲模糊了海面上的线条,在朦胧的雾气中,唯有远处正在升起的橙色太阳,成为了整幅画的点睛之笔,用截然不同的亮色使画面令人回味无穷。
“这画真好看,对了章诚,你不是学油画的吗,你知道这幅画的出处吗?”
“知道。”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莫奈的《日出》。”
艺安并不知道莫奈是谁,但也可想而知是个伟大的画家。
“你真厉害,随随便便一幅画都能知晓。”艺安夸他,又说,“姐姐喜欢他的画。”
“事实上,很多人都很喜欢这幅画。”
“是吗?那包括你吗?”
四眼相对,章诚隔了很久才回答,“包括我。”
“因为他很有名。”章诚补充说。
“对了姑娘,方便帮我一个忙吗?”杜丽斯太太望向艺安。
“您说。”
“这里是一封信,我眼睛不太好,你读给我听。”
艺安接过信,跟着杜丽斯太太的步伐走到露台上。老太太慢慢地坐到了摇椅上,喝了口茶桌上的热茶,说道:“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你姐姐帮我的,现在轮到你了。”
老太太笑,继续说:“年轻的时候,我也曾爱过一个男人,我们在一起二十几年,后来分开了大概三十年,从未联系过,这几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开始给我写信,一写就是那么多年。”
杜丽斯夫人的脸上总是有一种坦然与从容,即便岁月爬上她的面容,即便往事如墙般沉重无法穿越,可她好像一点都难过。艺安曾经听别人说过,说年纪越大的人越容易心软,因为看惯了爱恨别离,即便现实残酷,也总能坦然面对得失。
“是您的前夫安德烈先生吗?”
“是他。”
“那您待会儿需要我帮您写封回信吗?”
“不用,我从来不回他的信。”
“不回?为什么?”
杜丽斯太太忽然笑了,“你姐姐当初也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是吗?姐姐她......”
“她真是个善良又美好的姑娘。”杜丽斯太太回忆,“好了,不扯这些了,你读吧,慢慢的读,我慢慢的听。”
艺安读信的十几分钟里,章诚在客厅无事可干,来回踱步了许久,欣赏着客厅上摆放的照片。
“您曾经是伦敦剧院有名的歌剧演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前夫就是曾经的著名记者兼作家安德烈先生吧?”章诚问。
“是他。”老太太承认,“你那么年轻,竟然了解对我们那个时代的事情。”
“略有耳闻。”
在场三个人只有艺安一脸疑问,章诚见此特意解释,“安德烈先生当年很有名,我小的时候听父亲提过不少次。不过他的出轨新闻害了他,此后他转换身份成为作家,而作家的事业永远也无法再登记者时的辉煌。”
艺安听的似懂非懂,“原来...他...出轨了。”
“恩。”章诚应。
为了避免杜丽斯夫人尴尬,她岔开话题继续问杜丽斯夫人:“您还记得最后一次见我姐姐是在什么时候吗?她有说什么吗?”
“最后一次啊?”老太太望着外面的风景回忆道,“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了,我记得四五年前……当时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陪着。”
杜丽斯夫人细细回忆,“上一次是好几年前了,在公寓见她时,她身边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岁数看起来比她大好多,挺温和的一个人。那天前她把东西交给了我,那天见到我们也只是简单的寒暄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其他的,或许也有,但是我记不清了。”
“中年男人?是男朋友吗?”
“不是。”
艺安追根到底,“您可以再回忆一下那个男人是谁吗?姐姐还跟谁有过来往?”
“我只记得你姐姐在这里爱过一个男人,他叫Jay,挺狂热张扬的男孩,不过后来分手了。”她说。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老太太摇头,“没有,时间太久了,连他是什么模样我也记不得了。”
“喔,我想起来了,Hua交给我的东西中除了她的日记,还有一张Ming先生的名片,应该就夹在里面的。Ming先生就是那个中年男人。”
“在哪?”
艺安听完迫不及待的将放在茶桌上的木制首饰盒打开,果然有张已经泛黄的白色名片,夹在厚重的笔记本中,上面写着那个叫Ming的先生的联系方式、工作地址以及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