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男子将书本烛火放在书案上,取出米白宣纸。凌风一手研磨,一边闭目沉思,待墨研好,取一只兔毫。
凌风一时对着书本翻阅,一边回想一手在纸上写个不停,不到一刻放笔。却已经将那《高山流水》之曲回忆誊写下来。
素日下笔轻柔,一篇小楷写就,好生晾干。那纸张折了数次夹入书中,于怀中揣好书本。
凌风吹灯灭烛,出了这御书房,心中所念却是怀中所物。
凌风原路而回,方才自己没有细细看着月景,只顾着去御书房。
此时圆月挂长空,皎洁明亮的月色如同白玉。这天上的嫦娥怕也无女子般绝色,今日得遇此姝,三生有幸。
凌风一路行去,伴着这月光而行,更富诗情画意。行到正和殿后门,那小太监见着他回来了欣喜万分,急忙上前道:“殿下只管差遣杂家,何须自己亲去。”
凌风初时还想自己送去,却听闻亥时钟声起来。
这佳宴即将结束而,自己早早离席甚是不恭,此刻若不回正殿有违礼数。忙叫来小太监,自衣襟中取出那书塞在他手上,急言道:“尔却去偏殿门口候着,待那碧玉青裙女子出来,将此书送给她。若有误,吾定不轻绕。”
小太监难得见凌风如此庄重神色,忙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道:“殿下所言,杂家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凌风放了下心,急忙入后门,绕过偏殿,自画廊穿回正殿。所幸现在佳宴虽已结束,众臣无有帝王之命,只敢端坐饮茶等着,不敢像之前那般热闹。
凌风看见如此,急忙上前请罪道:“儿臣耽误多时,望吾皇恕罪。”龙袍帝王摆摆手道:“无甚碍事,尔且快坐好。”
司礼太监见大殿下回来了,登时松了口气,生怕误了时辰,提了提嗓门高声呼道:“宴毕,上酒,陛下致词。”
众人急忙起身持礼相待。那茶酒司排出,将一杯杯清酒端上来。
华服帝王接过司礼递上的白玉酒杯,身形挺直站起,双眼精光环视众人。
只见他绕过桌案,踱阶而下,望着左右臣工。
帝王将那酒杯托着,约距离胸口一尺之遥,身形微胖的帝王朗声曰:“朕继位二十余年,功微名弱,无有建树。七年前龙云之危。有赖诸臣一心,不使江山动荡。安国公之神勇,荡平异族贼寇。吾等今日欢饮,莫忘昔日艰难。”
帝王言语时看着弯腰持礼的司空御,却是对着满朝文武高官而言,将那杯中酒水饮尽。“朕今日谕令,封嫡长慕容凌风为太子。司空御之女司空瑶,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值此女待字闺中,尚未婚配。特旨将司空瑶许配太子慕容凌风,位为正妃。礼仪如旧,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华服帝王亲身宣读旨意,双眼盯着司空御。司空御早就料到会有此日,爱女昔日在病榻旁劝慰自己,倒是一下成长许多。
一旁的慕容凌风先是惊愕这突如其来的恩旨,看了看帝王,又看了看司空御。这中秋夜宴竟是自己订婚的宴席。心知上命难违,儒服青年出坐跪倒言:“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此时帝王在群臣面前宣旨,却是逼自己做个表率。奈何身陷,岂有悔路?
司空御饮尽杯中酒水,跪在帝王面前:“臣领旨谢恩,愿世代护佑靖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是略带哭腔,不似往日豪情,这初老汉子的头上鬓角微白,泪水盈眶。
这殿上的众臣只以为他是欣喜万分哭了,只有司空断方知,爹爹是心疼妹儿如自己一般身陷宫中,从此便是一人凶途。司空断却并没有发现连城的异样。
众人饮尽杯中之酒,纷纷谢恩祝贺。
华服帝王笑意盈盈扶起司空御:“往后吾等就是儿女亲家,安国公可别见外啊。”却又转身而去,坐在那龙椅之上。
那司礼太监早就准备好,见人声渐止宣道:“陛下亲赐聘黄金二万斤,纳采鴈璧乘马束帛,一如旧典以供成婚。司空御之子司空断,随侍宫中数年有功,封为南宫卫士令,秩俸六百石,夜缴宫中。”
司空断见爹爹跪下之时便出座跪下了,此时听闻旨意。朗声曰:“司空断叩谢皇恩。”那殿上众人方知,这黝黑少年原是司空御之子,纷纷回首来看。此子前途坦荡,众人纷纷记下样貌,以期后用。
众人只觉耳畔风声作响,却是一黑服少年奔走而去。留下黑服背影。
司礼太监瞧了瞧帝王,只见他眉头稍蹙,转瞬舒展,便放下心来。
司空断抬头见连城奔来,思及殿上礼仪,忙起身用手拦着,却被连城一掌拨开身形。
慕容连城怒气冲冲,起身飞出殿外,留下满堂惊愕。
司礼太监见群臣纷纷,清了清嗓子道:“晚宴毕,诸臣谢恩。”堂上众人醒悟过来,连忙持礼谢恩,不敢再前寻思。
倒是司空断谢恩了,一个箭步跨出殿门门外,往慕容连城飞去的方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