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汉子气息不定,显然是方才奔袭而来所致,眼瞳聚拢,细心测量远近。气息平复,定下心来,取出长弓。
只见他弯弓如满月,单眼定睛而时,羽箭箭镞银白,寒意凛然。看到时机,瞄准而射。一放手,利箭脱弦而去,飞过江面,舟上之人只听见利刃破空的响音。
战船上的人正在夸耀仇将军战法了得,直破敌寇,却见仇于琼喉间被一箭射入。他捂着脖子倒了下来,鲜血顺着涓涓流出,众人赶紧扶起。众人只见仇将军眼神黯淡无光,气息微弱,双眼似有不甘,睁着殒命了,吓得众人不知如何是好。
又听见利刃破空之声,却是利箭穿凿,破断收起来的主帆绳索,主船帆滚下,被北风吹开来。虽然船下了锚,宝船依旧被北风吹着缓缓向前移动,直去那火海。
船上水手见这般情形,提着利剑猴爬上桅杆,要把从顶上砍断牵引绳索,却被利箭射中心窝,跌甲板来。
战船上众人慌作一团,只距这火海只有五十米之遥。众人遂舍了战船跳下水了,留着那仇于琼尸首葬入火海。
众将见主将折损,火海难行,回兵而去。
剑川城群龙无首,不敢冒进,众将彼此谁也不服,偏偏不敢将此事奏报朝廷。
屠万秋回了南秦都城,少帝见他狼狈归来,不忍责罚,只夸赞诱杀主将有功,加恩擢为太尉,却再不掌兵马钱粮。
上擢王渊起为都督,司职攻占剑川。
王渊起弓步兵马围城半年,但见兵马出城,具都射杀。
剑川城水陆军士内乱无休,彼此抢夺钱粮,以至百姓缺粮竟然易子相食,析骨而炊。
都丞林仕隐密表请降,子夜大开城门,王渊起方得攻入城内。
至此,剑川城方归南秦所有。待到局势稳定,上嘉奖王渊起为剑川都护,总揽军务,为收拢人心,恩谕降臣林仕隐为剑川郡守。
林仕隐任职郡守,专心思职舶司,十来年繁荣商贸,由此富庶起这剑川城。
商船络绎不绝,这王舟乃是剑川城最大的宝船,昔日造好一艘献给少帝,上特旨恩谕,此等规模宝船名唤王舟,以示王渊起功勋。
往后商贾富足者多效仿此船,裁减些许尺寸,造个模样相似的运转货物。
久而久之,这宝船变成文人雅士聚会之地,却是雅俗具存。宝船用以风月之事者亦然有之,渐成这江上一景,游子多慕名而来,挥洒金银无数,却装不满这宝船。
世人皆赞王将军三箭定剑川,想的却是这王舟上风花雪月,快意人生。
凡去过此舟上游玩耍乐后,往往称赞不已。若是旁人问及细节,却又开口不言。惹得大家伙心里直痒痒。
这江上夏日夜风未凉,扑面而来的暖意穿过少女秀发。
二人立在这岸边码头上,看着那宝船上的灯火。青色齐腰裙儿的丽人与黄衣直裾女子,眉间具是微蹙愁色不定,却不知是为何。
暖风吹过面庞,却是那黄衣丽人先开口了,只见朱唇轻启言道:“阿姊,可真的要去吗?”那青裙女子并不答话,只微微点了下头。
“这王舟不是等闲之地,阿姊可要当心啊!”黄衣女子蹙眉望着,生怕她出事。“吾恨吾不能跟着阿姊,同生共死。”
青裙女子凤眼看着这小妹儿,嗔骂道:“少说些生不生死不死的,且等我回来便是。”
少顷却是一艘乌篷船划了过来,破开黑暗之中的江水,泛出点点涟漪。舟上点着暗红灯火,船夫脸上黝黑,看不出喜乐哀怨。
原来这宝船傍晚开船纵乐,直到翌日正午才会靠岸。寻常人平时想要离岸登船或上岸而去,具是乘此专门的小舟。
此船只在专属的码头靠岸接客。此船船夫并不心急,只看着二位女子立在码头上,不知是何。
这青裙女子心下一横,寸足蹑下船头婷婷立住。
黄衣女子一脸焦急,看着她上船远去:“阿姊可要快快回来。”
青裙女子背对而立,任江风吹散鬓角秀发,却不看岸上之人。这
一艘小船行了半刻,少女渐渐听闻丝竹之乐,却不是那王舟渐近是何。
舟上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上面人影喧闹。船身周遭却是漆黑一片。这水下光影亦然夺目,两团火光交相辉映。
江水波澜泛起,惹得光晕目眩。那船夫靠在船边,舟上绳梯三丈有余。
少女却不需攀爬此梯,飞身上去,空中借着梯再起身形又飞身上船。
身子如若青柳,寸足稳稳落在甲板上,不曾发出半点响动。
船上众人见到女子,不当异事,大都各忙各的去。舞乐丝竹并未稍歇。
女子环视宝船,见着众人大都醉生梦死,闭目品玩。眼神一滞,凶光瞬逝。凤眼微动,拾掇起一白玉酒杯,却不知所思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