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前文所言,当楚王决定要做一件事时,便是他老爹楚共王复生,那也是阻止不的。
所以,对于将王位传给王子弃疾这件事,楚王显然已经是下定了决心,即便是李然再如何劝谏,那也都无济于事。
而李然呢?
在这件事上依旧是心有不甘的,在他看来,就依着王子弃疾如今的腹黑心性,显然日后是绝不可能成为一代明君的。
所以,他们这两个各自都坚持己见的倔脾气凑和到了一块,就很难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
……
数日后,申地之会如期而至。
在前去会盟现场之际,陪在楚王身边的王子弃疾则再一次向他的王兄谏言道:
“王兄,前线探马来报,说如今会盟之际,钟离方面仍然有大量物资是经由徐国入了钟离!”
“想那徐国不过是一蛮夷小国,但其地利偏于滨海,于我楚国可谓是鞭长莫及。”
“如今徐国仰仗自己的地利,不尊我楚之号令,依旧是暗中让出了车马大道,给以庆封与鲁宋等国是行了方便。所以,我楚国于钟离的战事依旧会如此的吃紧。所以,这个徐国,必须有所惩戒才是啊!”
徐国的地理位置摆在那里,他说的这话,倒也是实情。
楚王一听,顿时点头。
“嗯,季弟所言甚是。”
“申地之盟,其他国家倒也就罢了。不过弹丸之地的徐国,竟也敢于暗处跟我楚国作对!当真是自寻死路!”
王子弃疾见王兄如此说,知其已经动了杀意,便是继续言道:
“王兄或许还有所不知啊!那徐子的生母,却还是吴国的女子啊!”徐子:徐国国君
“所以,庆封既是受吴国所封,那么徐国焉有不助庆封,而助我楚国之理?”
原来,除了权贵勾结以外,徐国与庆封之间竟还有着这么一层的关系。
饶是楚王闻声也是不由一怔,继而面露愠色的道:
“原来如此……!”
“看来他们这是铁定要与我楚国作对了?!”
常言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楚王一听徐国与吴国还有这般的姻亲关系,心中顿是起了怒意。
钟离久攻不克,吴国给楚国所施加的压力也已不小,再加上吴国与徐国竟还有这层关系,楚王一时不由有些后悔,当初巢邑之战居然没有趁胜追击,进而直捣徐国。
毕竟那时候若能下令趁胜追击,就算付出些许的代价,也定能是将徐国给“拨乱反正”过来。
“王兄,以臣弟愚见,若想尽快拿下钟离国,最好的办法便莫过于是将徐子扣押在我楚国。”
“如此一来,就算此次申地之会中原诸国仍旧只是面服心不服,想来有了徐子的前车之鉴,中原诸国也没这个胆子再援助钟离了!”
“再者,徐国国君在手,我们便可以此为质,要求徐国断绝与钟离国的往来。而钟离一旦没了中原诸国的相助,那么被我楚国拿下便是迟早之事。”
就为了攻破钟离而言,王子弃疾的这个办法,倒也算得上是个办法。
毕竟在他们看来,若想要彻底断绝中原诸邦对于钟离的援助,仅仅依靠这所谓的扯皮会盟,其实也很难起到太大的效果。
就像前文所说的,此次会盟,说到底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大家伙受邀前来走一个过场,会盟的内容当真能重要到值得所有诸国都牢记在心吗?显然不是。
这一点,不止是与会的诸国对此都了如指掌,即便是楚国自己那也是心知肚明的。
就算届时在会盟上,诸国都信誓旦旦的认可了楚国为齐国捉拿叛贼庆封的这一说法,但回去以后谁能保证不会再变本加厉的暗中给予援助?
所以,王子弃疾这一次意欲骤然发难,给诸侯国一个下马威。就楚国攻破钟离国,生擒庆封这件事而言,多少应该还是有些效果的。
楚王觉得王子弃疾说得也不无道理,徐子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请他先别急着回去了,等我楚国把钟离国拿下,再放他回去不迟。
这种事,楚王熊围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当初在虢地之会上,那时候还是楚国令尹的他便将鲁国的正卿叔孙豹给扣押过。
所以,干这些事,他楚王可谓是轻车熟路。
不过,在干这件事之前,他还是照惯例的且询问了一下身边伍举的意见。
毕竟,上一次他扣押叔孙豹的时候,正是伍举给他出了主意的。
而这一次,伍举的回答果然也没让他失望,倒是有着另一番的精辟:
“回大王,中原诸国中,晋齐两国皆不至,鲁国卫国更是连个借口也无,这对我们楚国而言,绝非好事。”
“臣以为,我们一方面既要对到会的各国都以礼相待,但同时也要展示我楚国的强大,使各国诸侯都心有敬畏,唯有这样,日后才能使得中原诸国对我们有所礼遇!”
我伍举当然知道你楚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好臣子,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忠臣”!永远都知道君上所想要听到的是什么。
其实,伍举当真赞同王子弃疾的办法么?
他这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就是伍举的智慧!
聪明如他,又岂能不知王子弃疾所献之计乃是一个巨坑?
倘若楚王当真这么干了,那岂不是当着诸侯的面,直接展示了他楚王的“跋扈无道”?
你身为楚王,径直是把一国之君给扣下了,这像是准备要好好说话的节奏吗?
中原诸侯又不是傻的,他们当然可以在这里对你楚王表达出畏惧之心,可一旦他们离开了呢?
所以,伍举一听到王子弃疾的话,立时就反应了过来,这摆明了是挖的一口天坑。
于是,他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番话。
以礼相待的同时,自然是要展示武力,只不过武力归武力,归根究底还是要回归到“礼”上才行。
换句话说,他并未直言扣押徐国国君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干。
这让一旁的王子弃疾自是有些不悦,他皱眉看伍举两眼,正要出言,却不料楚王这时候反倒是抢先开了腔。
只听楚王甚是阴沉的言道:
“寡人对他们已经够客气的了,既然他们如此的不识好歹,那便休要怪寡人不留情面了!”
“走!”
话音落下,楚王大踏步朝着会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