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徐吾犯一回到了家中,便将今日在子产处所得到的“指示”是告诉了其妹。
徐吾氏听闻当今的郑国二把手子产,竟是能让她自己做一番选择,那也自是开心万分,当即是应允了下来。
原本她,虽嘴上说是非上大夫不嫁但其实是怕她这般的碌碌无为,会埋没了自己的靓名。
而如今,她竟得了其他女子都不曾有过的特权,这又如何不让她欣喜?
至于她究竟是嫁“上大夫”还是“下大夫”,在她看来,这反倒是成了细枝末节的问题了。
于是翌日,徐吾犯便遵照子产的指示同时请来了游楚与驷黑,并且告诉他二人如今唯有让其舍妹自行选择,看她究竟是愿意嫁给哪位大夫。
两人一听这话,这难不成是要让他们两人当众比试一番?
行啊!比就比,谁怕谁啊?
于是,他二人皆是二话不说,想都没想的就全答应了下来。
在这种关乎展示人格魅力的问题上,又同是公孙一辈的游楚与驷黑,自是谁也不肯承认自己比对方差的。
毕竟,都同样是自觉高人一等的他们,一向都是只能看到自己的长处,却很难做到像君子那样,去时刻反省自己的。
当然,他们除了有不愿服输的一面外,当然也还有着他们各自其他的目的。
譬如游楚,此人本就一心盘算着是要将游吉的宗主之位给取而代之的。所以,若是能借得此事,替游氏一族争一回光,将驷家的那糟老头给比试下去并以此是赚得大把的声望。那日后,他在游氏家族内,岂不更能多得一些筹码?
当然,另外一边,驷黑也是打着同样的算盘。
所以,此番游楚与驷黑的比拼,无论是对谁而言,都算得是一个可以大出风头的机会。
于是,一场夺亲的好戏,便要上演了。
在郑邑城外,有一处叫夜林间的地方。
但见其一栋栋楼阁是竖立于河道两旁,河道中间则是横着几座拱桥以供人行。而沿着河畔的两条长廊里,不时会传来阵阵的欢声笑语。
原来,这里是郑邑的男男女女们幽会的所在。之前就已讲过,郑国的风气相较于其他地方,是显得要更为开放一些的。
所以,像这一类的场所,却一直都很是热闹就算是在白天,也有不少的青年男女会在此间约会。
而驷黑与游楚今日的比试,便是放在了这里。当然,这也是徐吾氏亲自挑的地方。
但闻一阵惊锣响起!
驷黑,但见其穿着一件甚是绚丽的华衣出现在了露台之上。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雍容,典雅,庄重,大致就是俨然一副翩翩君子的打扮。只是再华丽的衣裳,也掩不住岁月的年轮。
“吾主有令,凡城中男女,皆可至此处领取财礼一份!”
华服加身的驷黑,又安排了仆人在夜林间的外面,摆下了一大堆的财礼,而他自己则是立于一处高台之上,一边展示着自己的财力,一边展示着自己那件金丝银线所缝制的华服。当然,还有他那已经逐渐布满褶皱的脸庞。.
虽说驷黑已经有四五十岁,可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身华服穿在他的身上,也立时让他显得精气十足,神采奕奕。
一时,也竟是引来了不少男女们的赞叹,皆是对驷黑称赞不已
“子皙大夫可真美啊!”
“何止美,以在下看来,子皙大夫可称得上是英俊绝伦,光风霁月啊!”
其中也不乏读书人,这一番称赞可谓已是将驷黑他给吹捧上天了。
当然,或许有人会质疑读书人为何会出现在夜林间这等“有伤风化”的地方?
其实啊,这些个读书人,可不同于后世的书生。这些人将来可都是会成长为所谓“君子”的,而这些个稚嫩的“君子”又往往最是有风度的。
所以,春秋时期,经常是会有这样的“风月场”,以供这些君子“陶冶情操”。就像孔子的生父那般,所谓的“野合”,或许就跟这样的“风月场”是有一定的关联。
随着众人的评头论足,一顿疯狂点赞。驷黑顿是心情大好,并暗自觉得自己这一回肯定是赢定了!
但就在这时候,游楚也粉墨登场了!
只见今日游楚身穿的,别出心裁,居然是一身的戎装,手上提着一张大弓,大踏步来到夜林间的横桥之上。
接着,只见游楚是左右开弓,并一跃登车。一副孔武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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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猛汉形象顿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驷黑看着游楚这一番表演,不禁暗暗嘲讽道:
“莽夫终究是莽夫,难成大器!”
在他看来,游楚的这一副打扮,却与自家门客的那些个莽夫武人是毫无二致的。
当今这天下,会点三脚猫的武人能管个屁?
冲锋陷阵的莽夫,到头来只能是死路一条,在这装什么呢?
一脸不屑的表情,顿时在驷黑脸上浮现。
不过此时,也有人发表了一番对于游楚的看法。
“子楚大夫英姿飒爽,乃真英雄也!”
“是啊,子楚大夫龙骧虎步,乃真豪杰也!”
读书人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出场,他总能找到十分合适的言词进行溜须拍马。
刚才的驷黑,现在的游楚,在这群读书人的嘴里可是一个也没放过。
当然,他们心里想的可能也只是能够从子楚处,同样是捞得一些便宜。
而子楚听得这些个溢美之词,当然也很是高兴,旋即也很知趣的命令身边的仆人,同样是给予了众人些许的财礼。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的是从阁楼上传出。
“子皙大夫确实很美,不过,小女今日才知道,原来子楚大夫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丈夫就要有大丈夫的样子,妻子就要有为人妻子的样子,这就是所谓顺遂啊!”
这女子一边在闺阁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边是不经意间发出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然后,这话又经四下一传开,瞬间就引爆了全场!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你驷黑就不像个男人。
这年头,堂堂的公孙大夫,竟被人说成不像男人!
驷黑听得此言,脸色立马就真黑了。
在这年头,被一个女人说成是不像男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这叫什么?
这分明就是把驷黑的脸皮给扯下来,并死死的摁在地上给劲儿的摩擦啊!
驷黑这一张老脸,顿时是毫无血色,黑得就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空一般。
更为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没办法去找那女人的麻烦。
毕竟那只是个女子,你说她口无遮拦也好,不知轻重也罢,难不成你堂堂公孙一辈的大夫,还能去跟一届女流较真?
这显然不合适啊!
围观群众听得这女子的发言,便瞬间是倒了舆论的坛子一般,对着驷黑又是一顿评头论足,认为驷黑与游楚相比,的确是少了几分男子的阳刚气概。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夜林间。
驷黑自是被气得实在是不行了,就差没当场晕死过去。于是,也只得是慌不择路,忙不迭的匆匆逃离了现场。
然后,接下来的事就谁都想得到了。
徐吾氏很快就又放出话来,决议是要嫁给游楚。
而鸮翼在得了消息过后,又第一时间是告诉了李然。
李然听闻夜林间的前后之事,当场便径直笑出了声。
“哈哈哈!这个驷黑,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回可真的成大笑话了。”
原来,这一切正是鸮翼所献之策的成果。
通过让他两人互相较量,从而彻底让两人反目成仇,一石二鸟。
“那主公,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鸮翼不禁如是问道。
计谋虽是他出的,可是事到如今该怎么办,他却也是没了主意。毕竟现在事情已经闹到这地步,牵扯甚广,已经不再是他所能掌控得了的了。
“呵呵,不急!驷黑会给咱们再带点喜讯来的。咱们等着就是。”
李然嘴角一扬,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太了解驷黑了。
今日在夜林间遭到如此奇耻大辱,他又如何能忍?
肯定忍不了!
所以,只要他忍不了,那么后面的事便可水到渠成。
他李然又需要担心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