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后抽出桃木剑。
如料想的那样,剑身通体发光,红若鲜血。
“怎么会这样?”
程闲愕然看着手中兵器,这由他亲手制作的桃木剑自成型之后他除了练习虎鹤双形时会拿出来用一用,其余时间都是把它安静的摆在家里落灰,倒是抽时间给它上了一层保护漆……
可保护漆难道有这作用?
显然不可能。
程闲估摸着也不太会是自己以剑练功,熟悉使用的缘故。
如果较真来看的话,他觉得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桃木剑本身的材质和特性上。
五丰巷的土地公石老头说过。
桃木剑,可斩鬼。
自己家的小院杀气浓郁,或许能在里面存活的桃树和自己一样,也不再普普通通。
“这个推理靠谱。”
程闲握紧了桃木剑,底气变足的同时,不免想到了这红光在岸上没有出现,一下水却像是通了电般,其背后意味显而易见。
这水库里,确实有鬼!
借着光晕,他略一辨认完方向,饶是水下环境复杂,可说到底这就是个水库,根据苏鸿瑾事先给的任务资料,这里水深四十米上下,而红光可以看清的范围差不多是十米直径的圆球形。
小是小了点,但已经够用。
眼看着吴渺周身的星光已经淡到快要看不见,王水清恐怕也前进了挺远。
避水符的加持下,程闲连忙紧追其后。
结果……
他跟丢了。
甚至到一张避水符都快失去效果。
窒息感陡然出现。
程闲连忙将第二张贴身使用,心头喃喃:这一个小时怎么过去的这么快?
好在长时间的熟悉之后,他的行动能力相比于前半段的适应阶段提高了不少。
眼前不见了吴渺和王水清的身影。
他便索性一个人寻找线索。
继而在走过一段下坡的河床之时,他猛然发现手中的桃木剑红光一闪,像是提前探知到了危险降临。
心神一紧。
程闲环视四周,速度放缓了许多。
眼前的这片河床可能就是水库的最深地带,附近的鱼群数量相比于来时路上都少了些。
走着。
走着。
忽然间,程闲看见前方有一道黑影极速划过。
像是成了精的鱼,不仅体型夸张,而且动作灵敏。
横起桃木剑,他再一次放慢了速度,前进策略也加以调整,从纯粹的探索搜寻,变成了防守姿态。
鱼精?
这两个字他以前听了只会觉得是足够上新闻的大鱼。
但现在……
天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不是鱼。
程闲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危险,那个甲等冥差第一次找上门的时候,他曾经被枪抵着脑门。
乃至那个家伙第二次来的时候,曾一言不合就要对他来一记闪烁背刺。
所以他并不怕危险。
事实上,绝大多数普通人在遭遇危险的时候,主要的条件反射都是被吓愣住,害怕倒是其次了。
然而此时此刻。
程闲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可能是因为水下的环境陌生而复杂,视力无法得到有效发挥,毕竟黑暗从来都是最能催生恐惧的颜色。
也可能是他对那黑影完全摸不着头脑,巨大的未知谜团让他的大脑在疯狂的胡思乱想,以前看过的所有惊悚电影情不自禁的在颅内上演着高潮画面,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这并不是可控的。
而是人类天生的自我防御。
不过对程闲而言,这种级别的条件反射远构不成他选择苟一波的念头。
在三万块面前。
他的胆气空前的足!
是的,程闲选择直面恐惧的办法就一个字。
钱!
有句话说的好,命没了,还有下辈子,但钱挣不着,那可是生不如死。
以这般的自我刺激,程闲把积聚在心头的不安强行压抑下去,他干脆站定不动,打算变被动为主动。
在水下,他的劣势相当明显,行动受阻,视野不佳,孤立无援。
但除开这些,他其实也有着相当明显的优势。
他的战斗力就摆在这,一队二队派出来的人手都是九品,假定那两位副队长不是喜欢拿人命开玩笑的穷凶恶极之徒,他们本质上也是想完成任务的,那么在他们看来,九品不说能百分百完成任务,起码在水下的安全不会遭受重大威胁。
换言之,以他对上陈霄都不虚的硬实力,完全可以换一个心态。
把格局打开!
看着那黑影又一次在视野中诡异的滑过。
程闲逐渐品出了些与先前不太一样的判断。
他一直都把那黑影看作是威胁,认定了对方飘忽行踪是为了抓住缝隙对自己展开致命一击。
可……
如果不是这样呢?
那黑影一直在水中游动,如果它是打算伺机行动,为什么不一直保持着潜伏?
偷袭多省事!
“我明白了!”
就像是苦思冥想,终于解开了一道奥数题。
程闲眼中精芒一灿,前进的速度陡然攀升,甚至比先前探索过程中还要快。
虽然他没有充分的证据,要说有百分百的把握还差点意思,但用十拿九稳来形容应该算是贴切的。
他觉得那黑影一直在身边游动却不进攻的根本原因是对方从来没想过开打,它不是要恐吓,它是在阻碍行动!
前面一定有什么!
一路踩着河床飞奔,借着水中浮力,程闲就像是在月球行走,一个箭步跨出去能有好几米远。
而随着他越往水深处走。
他手中的桃木剑红光愈发浓烈,到最后竟像是熔岩浇筑般,赤红到令人都有种不敢靠近的地步。
至于那在附近游动的黑影,或许是发现自己的行动被看穿,在追赶了一阵之后已经很识趣的消失在了水深之处。
双重证据叠加。
程闲已经敢说自己的判断百分百正确。
只是当他终于看见视野前方出现了与河床底下淤泥土壤截然不同的一幕时,随之而来的振奋感还未完全释放,心底里却出现了一股比先前更为强烈的不安感。
他看到了一具尸体!
一具非常眼熟的尸体!
被金色的绳子五花大绑着,系在了河床之底凸出来的一个金属拉栓上。
“这……怎么可能?”
程闲一阵头皮发麻。
忽然感觉整个人都被无限的危险所笼罩。
那尸体穿着一身黑衣。
浑身的皮肉瘫软。
正是死在程闲手中的那个甲等冥差!
他记得很清楚,十天前的夜里,是他亲手把这具尸体从自家小院里扛了出来,再送到了一队的车上,当时苏鸿瑾说过,善后的事情组织内部会有专人处理,包括破晓组织和妖族都和地府的轮回阎罗下了警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可现在看来……
事情离尘埃落定。
恐怕还有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