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首望着已风云突起的福州城,残阳如血,映红了高耸的城墙,映红了亭台楼宇。
福州城已显一片血红。
就这么走了吗?
不!绝不!这场风波尤待我去平息,即便是我能力有限,但仍要尽力一试。
况且,李小谦已失踪多日,他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将他就在这危机四伏的福州?
我说:“我还不能走。”
易小心问:“你还要做什么?”
我说:“至少……我要见到两个人才行。”
2.
我要见的两个人,一个是李小谦,我要确定他安然无恙。而另一个,便是柳无风。
五万平叛大军正在福州城外三十里出驻扎。高高扬起的帅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薛”字。
主帅薛弼,曾是岳飞将军的旧部。绍兴十一年,岳飞将军被害之时,他曾被株连。后来,据说因他是秦桧的同乡,所以被法外开恩,终究是有惊无险。
我说:“我要去大军营帐去找一个人。”
易小心很痛快地便放过了我。我正诧异之时,他却说:“我会在武林盟等你。二十日,若你仍不能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叫武林盟上下鸡犬不留。”
我笑了笑,说:“鸡犬随便杀,别杀人就好。”
易小心被我一句话逗笑了,他说:“你果真变得不同了。”
是啊,经历了这么多事。人岂能无所变化呢。
告别了易小心,我独自走向大军营帐。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军营大帐中火光摇曳,手持长枪的士兵威严挺立,即使夜静更深之时,守夜的士兵也双目圆睁,无一人瞌睡打盹,一看便知军纪森严。
我刚刚走近,几个士兵已挺起长枪对我喊:“军营重地,闲人莫近。”
我表明来意,说:“柳无风是不是在军中?”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一人冲我喊道:“你是何人?找监军大人何事?”
柳无风竟是平叛大军的监军。
我说:“你告诉他,一个姓姬的人请他在门口相见。”
士兵面上露出不快之色,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发作,只冷冷地回了我一句:“你等一下。”
一个士兵快步跑去军营之中。另外几名士兵仍旧挺着长枪对着我,一脸严肃,甚至有些如临大敌的意味。
我问:“你们这样挺着累不累?”
远处夜鸟咕鸣,耳际风声瑟瑟,几个士兵挺着长枪犹如石像般一动不动,更无一人回应我。
我尴尬地一笑,咳了两声,把目光投向军营大帐之中。空气几乎是凝固了一样,气氛异常的冷。
大约半柱香的时辰,跑去通禀的士兵姗姗而来,他说:“监军大人说,他有要事处理,无法出来相见,因而请您入帐一叙。”
我草草向他道了一句谢,由另一人领着,急匆匆地向营帐中走去。
进入柳无风大帐之时,身披甲胄,更显得英武不凡的柳无风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他只是抬头瞥了我一眼,随即低头,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算珠子打得噼啪乱响,柳无风满头是汗。我说:“你在算什么?”
柳无风连忙嘘了一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又开始拨弄算盘,并时不时地提起笔,在纸上圈圈画画,不知在忙着什么。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柳无风忽然折断了手中地毛笔,狠狠地丢在了地上,说:“好个薛弼,竟敢报假账骗我!”
我一阵无语。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他,他都在算计项目的问题。或许,他此生投身军营就是个天大的错误,他更适合的是做一个精于算计的奸商。
柳无风看着我,表情由对薛弼的愤怒渐渐转为平淡,说:“你找我何事?”
他总是这样平铺直叙地表达,即便是许久未曾尽欢,在他那里也感觉不出丝毫的亲近。
我说:“我是为了福州城里的事来的。”
柳无风哦了一声,坐在椅子上,也不让我,只是淡淡地说:“这是朝廷的事,不是江湖的事,你无须再管。”
我问:“你们会怎样处理?”
柳无风眼睛一眯,目光汇聚如刀如剑,犀利而满含杀气。他淡淡地说:“谋反只有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