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肝?”

厉流殇眉头再次皱了皱,眉心起了一道很深的褶痕。

这么大的事情,夜凌对他居然只字未提。想来,他也是不想大家为他担心。

“这是医生的建议吗?”

厉流殇短暂诧异之后,清寒出声。

“曾经有过这样的建议。但以我现在的情况,即便换肝,也不乐观。”

这个时候,夜薄的情绪平静了许多。

淡然得谈着生死,得需要多大的心力和气度。

想他十四岁,接手夜家。走到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若非经历种种,此刻他也不会如此坦然的面对。

“不乐观,不代表没有希望。”

厉流殇看着窗外,墨瞳深幽沉寂。

他比夜薄更了解夜凌。

“厉少,我知道阿凌也是这样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我才要恳求你,帮我劝劝他。”

夜薄语气稍稍加重,言语之中露出一丝恳切。

“这事他只怕不会听我的。”

厉流殇背过身来,幽冷的灯光下,峻脸愈发深邃。

夜凌平时虽与夜薄并不亲厚,但这样的生死时刻,他绝对不放放弃抢救自己胞兄的机会。

因为,这世上,夜薄是唯一的血脉亲人。

“厉少,无论如何,都请你帮我劝劝他。夜家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夜薄语气愈发诚恳。

他从未如此求过人。

不为自己。

只为夜家。

厉流殇见他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不忍拒绝,只得面色凝重得应下。

“我试试。”

“厉少,谢谢你。”

夜薄的声音起了一丝颤音。顿了顿,又说了一句。

“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夜家,关照阿凌。若有来生,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这话撞进厉流殇的耳中,心里堵得有些难受。

夜薄这分明像是在交代后事。

“你放心。夜凌永远是我的兄弟。”

厉流殇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堪堪说完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夜薄见状,道了一声感谢,便挂了电话。

厉流殇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迈步,回到书桌前。

思绪微微有些发散。

意外,总是猝不及防。

谁能想到,在暗夜叱咤一方的夜家之主竟然会罹患癌症,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厉流将那份有些泛旧的文件慢慢合上,装进牛皮档案袋中,发黄的棉绳绕了好多圈。起身,锁进了身后的书柜里。而后,走出了书房。

下意识在季弦思门口站定,怔了怔,转身离开。

她下班之后去见了傅清滢,想来心情定不会好。他还是不去打扰她的好,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让她慢慢消化。

厉流殇的胃突然一阵抽痛,隐隐朝着四周蔓延,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赶紧拿了药,一口吞下。

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痛感才慢慢消失。

……

翌日。

是周末。

季弦思吃过早餐,在西洲保镖的护送下离开别墅,去了墉城福利院。

牧沉早早等在了福利院门口,随同他一起等待的,还有他的姐姐牧潇。

“季小姐。”

季弦思的车刚停下,牧沉就迎了上去。美丽书吧ailishu

“牧秘书,早。”

“季小姐,这是我姐姐牧潇,今天的慈慈善义演就是由他们基金会发起的。”

牧沉侧了侧身,微笑着向她介绍身边穿着玫红色长裙的女子。

“你好,牧小姐。”

季小姐礼貌得朝牧潇伸出手去。

“你好,季小姐,我经常听牧沉提起你。今天一见,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牧潇的脸上布满了温柔的笑意。

许是因为她长时间做慈善,身上有一种独有的气质。即便是初次见面,也会相处融洽。

“他说我什么了?”

季弦思看了牧沉一眼,唇角笑纹就像池塘漾着的浅浅波纹。

“姐……”

牧潇还未回应,牧沉却是抢了先。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牧潇看了他一眼,笑道。

“姐,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带季小姐先去转一转,也好熟悉一下场地。”

牧沉笑着扯开话题。

“嗯,行。”

牧潇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一刻。

季弦思见状,对着牧潇笑了笑,便随同牧沉朝里走去。

墉城福利院,是一家私人福利院。但幕后老板是谁,除了的院长,谁都不知道。

“季小姐,小心。”

牧沉见季弦思穿着高跟鞋,特意提醒了她一句。

“嗯。好。”

季弦思抿了抿唇,浅浅应了一声。

为了配合今天的主题,她特意穿了一条素色及踝长裙。腰间,系了一条镶钻的腰带。整个人看起来,温婉中透着一丝孤傲。

听到牧沉的提醒之后,她轻轻得提了一下一侧的裙摆。

走动间,透着不一样的风情。

暗角,有人注意到了她。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季小姐,这里就是今天的表演台。”

牧沉将季弦思领到一个新搭建的舞台前,站定,热情得介绍道。

“哦。”

季弦思随之也停住了脚,抬眸朝前看去。

福利院前坪的西北角,搭建了一个临时舞台。整个舞台都是钢架结构,钢管上缠上了各色绢丝和五颜六色的鲜花。看着很有梦幻的色彩。

舞台中央,摆放着一架钢琴。阳光投过来,折射出明耀的光芒。

季弦思抬腕看了一眼,距离演奏会还有二十分钟,她想着先去补个妆。

牧沉便带着她去了临时的休息室。

这时,陆陆续续,前来参加义演的嘉宾都来了。其中有不少人相互认识。三五成群的攀聊着。也有几个人跟季弦思一样,来到休息室稍作休息。

有两人认出季弦思来,悄声议论道。

“这不是那天参加顾家慈善义演的钢琴助演师吗?”

“没错,就是她。”

“听说她是厉家小少爷的亲生母亲。”

“亲生母亲,难怪那天……”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还是去打个招呼吧,万一……”

后面说话的人朝对方眨了眨眼,对方立刻会意,笑着走到了季弦思跟前。

“您好,厉太太。”

“嗯?”

刚准备在扑一点腮红的季弦思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了过去。

“您好。我是季弦思。”

一句话,既介绍了自己,又撇清了和厉流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