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了?”

厉流殇推着她在车行道上走,轮椅平稳了许多。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胡说什么?”

季弦思扭头看他,两人目光堪堪对上。漆黑的瞳仁落下了彼此的身影。

厉流殇看到她眶底泛起的红色,心狠狠得揪了一下。

“火气这么大,除了失恋还有什么?”

“我都说了我没有男朋友……”

季弦思见他好整以暇得看着自己,无名之火迅速窜起,声量拔高了不少。

“是吗?”

微风拂过,花香袅袅。

厉流殇的唇角不由自主得向上勾起,冷峻的五官柔和了许多。

“你笑什么?”

季弦思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情越发烦闷。

“不是失恋,那就是……”

“就是什么?”

“……”

厉流殇忽而不说话了,抿唇笑了笑,推着她继续前行。

季弦思回过头来,看着前面,目光渐渐有些失焦。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飞鸟和虫鸣悦耳欢快。

季弦思想着心事,并没有在意道路两旁的风景。就这样,伴着阳光和微风,厉流殇推着她来到了葡萄园。

轮椅戛然停下,季弦思猛地抬起头来。

望去,颜色不一的葡萄如剔透的小精灵。葱翠的葡萄叶子随风而舞,地上是散落的枯黄。

厉昊天说得真没错,这片葡萄园还真是很大。

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头。

这么多的葡萄,怎么吃得完?

汪汪汪……

跟着他们一同过来的四条柴犬朝着前面狂吠了起来,似在提醒什么人。

没一会儿,两名皮肤黝黑的下人从地头跑了过来。他们看到季弦思,不觉愣了一下。

“少爷……”

“去拿个篮子……”

厉流殇双手抓握着轮椅推手,对着下人冷声吩咐。

“少爷是想要亲自采摘?”

每个月,厉流殇都会带厉昊天来这里体验生活,采摘也是有的。

“嗯。”

厉流殇淡淡得应了一声,然后推着季弦思慢慢前行。

“你喜欢吃哪个品种?”

“嗯?”

季弦思错愕了一下,四下看看,发现没有其他人,狐疑道。

“厉总,你是在问我吗?”

“你说呢?”

厉流殇薄唇轻勾,淡笑。

“我都可以。要不,把昊昊叫过来,挑他喜欢吃的……”

像个病号一样被他推着,季弦思本就不好意思。单独和他一起采摘,更是拘谨不安。再说,她今天心情不好,只怕会破坏这份田野乐趣。

“现在只怕你都叫不动他了……”

厉流殇不紧不慢得走着,语气,轻松了许多。

“少爷,篮子拿来了。”

下人很快取了竹篮和剪子来。

说话间,他们偷偷看了季弦思两眼。然后面面相觑,相互眼神交流了一下。

“这个女孩子长得真漂亮,不会是少爷的女朋友吧?”

“还用问吗?肯定是啊,你看少爷对她多体贴。再说,咱们少爷可从来没有带女孩子来过这里……”

“你们下去。”

厉流殇看了他们一眼,阳光落在他们黝黑的脸庞上,汗水折射出熠熠光芒。

“是,少爷。”52005200x

两人随即回到原有岗位,继续忙碌。

“选好了吗?”

厉流殇将竹篮递给季弦思,问话声,温软了许多。

季弦思心情不佳,并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藏着的一丝宠溺。

“你选。”

季弦思拿着竹篮,神色很不自在。

若放在四年之前,她肯定会无比烦躁得回他一句别烦我。可是现在,她不仅不能表现出心中的烦闷,更不能肆意而为。

她已经没有资格可以任性,更何况对方还是厉流殇。

忍。熬。坚持。

这是她这四年来的生存法则。

“那就一样摘一点。”

难得,厉流殇没有表现得很霸道,相反,还比较体贴。

“好。”

季弦思应了一声,拎着竹篮站了起来。

既然来了这里,她怎么也不能让厉流殇劳动,自己在一边看着。

“……”

这一次,厉流殇没有阻拦。

他率先下了地,站定,朝季弦思伸出手来。

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干净整齐,指端饱满,骨骼分明。阳光穿透指缝,那手令人耳红心跳。

“不用……”

季弦思抿了抿唇,手心收紧成拳,慢慢得沿着小路下去。

昨天下过雨,路面还有些湿滑。脚后跟有伤,小心翼翼得踮着脚前行。

哧……

拒绝厉流殇的搀扶,她却直直朝着他冲去。

脚底打滑了。

不到一秒,她整个人都扑在了厉流殇的怀里。

呼吸缠绕,心跳交织。

细碎的阳光透过清郁的葡萄叶洒下来,将两人笼罩其中。

季弦思的脸颊刚好贴在了厉流殇的心口上。

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强劲有力。连带着,她的心跳也到达了极限。

厉流殇的双手,紧紧环在了她的细腰上。

她挣扎了一下,刚要开口。唇上,一阵温热……

轰……

季弦思手中的竹篮掉了下去,顺着地头往下滚。

“唔……”

血液急速上涌,季弦思只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厉流殇竟然会趁人之危。他这么做,和那些风流的登徒子又有什么区别。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愤怒的火苗在燃烧。

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使劲往后仰。

唇上一凉。

厉流殇环在她腰上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啪……

气急的季弦思失去理智,扬手给了他一耳光。

掌心传来灼烈的痛感,她才惊愕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厉流殇松了左手,看着有些发懵的她,眸色沉沉。季弦思从那双幽深的凤眸里,看到了来势汹汹的暗潮。

认错?

“对不起……”

先一步开口道歉的,却是厉流殇。

刚才那个吻对他来说,是心之所向,是情之所往,是不由自主。

他二十八岁,向来对女人无感,偏偏对她情不自禁。

季弦思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先开口道歉。眸中燃烧的怒火好似浇了一瓢冷水,余火未灭,青烟缭绕。

“你放开我……”

厉流殇的右手还搂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身,手臂拢紧,她竟无法挣脱。

“季弦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