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嫔感觉心情无比的快意,眸露戾色道“太后殿下要本宫教导你,那么本宫第一件事便是教你,无所畏惧,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接着慢慢悠悠的说“你可要接好了,本宫也喝不了太烫的茶,你就捂冷为止再敬,如果想早点回去,那就不要洒出来明白了吗?”
张拂莘纵然性子强韧,因此还被父亲责骂像是一块臭石头,此刻额头上也已经疼得渗出密密汗点,可惜这个宫内位分尊卑严谨,她一个小小的才人还远远不足以和敬嫔抗衡。
她用力坚持着,硬生生挺过来了,一双柔荑被烫得发红起泡,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双手递茶“请敬嫔娘娘喝茶。”
敬嫔轻瞥了张拂莘一眼,伸手要接过茶杯的一瞬间,忽然手一松开,只听见重重的“哐当”一声,茶杯在地上摔得稀碎,敬嫔声音冷冷说道“才人怎么连一杯小小的茶都递不好呢?芸屏给她重新沏一杯!”
张拂莘忍不住张开了苍白的嘴唇,挤出一些声音“妾身奉劝娘娘,做人凡事都留下一线。”
敬嫔冷哼一声“倒!”
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宫女对着拿着烫壶的芸屏耳语几句,芸屏面色复杂近身对敬嫔道“娘娘,太后身边的长孙夫人来了。”
“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敬嫔亲自出去迎了她进来,一面好气儿问“夫人现在过来是太后有什么吩咐吗?”
公孙夫人看见了拿着杯子站在一旁的张拂莘,面色发白,略扫一眼,平调道“太后殿下命老奴来带张才人去殿中省挑选几个宫人,不知敬嫔娘娘这还有何事要留吗?”
敬嫔心下极为疑惑,仿佛太后是知道自己要训诫于张氏一样,按理说应该不能,思忖一番笑道“无妨,左不过是交代过才人华清宫事宜,既是太后殿下旨意,那便先去吧。”
公孙夫人没一丝异样,如既往和气道“那老奴先行告退了。”
张拂莘的眼底里却尽是寒意,与敬嫔的目光交错之间,便看见了对方笑意里的戾气,微微一福,便转身跟着长孙夫人走了。
她认为以自己的心性,足以从容自然的面对这发生的一切,但没想到走出来时发现拳紧握在手。
幸好,当时敬嫔使人召她去清平殿时,她便意识到来者不善,于是令白雪返殿上请太后,合情合理表明晋位以后配备人手不足,按祖制增添宫人,特请求长孙夫人帮自己挑选几个机警的,太后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于是,才有了关键时刻脱身的一幕,而敬嫔却只是在想,这个丫头的运气好得非比寻常,却不曾想过,张拂莘有所防备,先行一步未雨绸缪。
走在路上,长孙夫人看见张拂莘发红起泡的手,令张拂莘十分感到局促,她不着痕迹的掩过袖子,随即面目如常。
长孙的脑发之后挽的是两根交叠起来的乌木长簪,身形修长,仪态比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们都要好上许多,尽管发丝已染上丝丝斑白。
她以谆谆善诱说道“这昭宫从太后还是皇后始起,春去秋来,无数沙砾化明珠,亦或是曾经沧海顷时成土,都是常有之事,太后殿下自开朝以来,母仪天下庇护六宫,只是宫姝八千人,能者自渡,见经识经,胜于高处者自慧眼如炬,兼善于其。”
张拂莘听后细细揣摩,以礼应之“张氏心如明镜。”
长孙夫人点一点头,心觉这并不是个蠢钝之人,语重心长的告诫道“小主还要省得,后宫之中,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张拂莘凝神道“有志之人承恩,必定记德。”她心中了然,自己的举动是一种消耗,所有援施暗处都标注好了价值,她从来不会懵懂无知。
长乐殿。
长孙夫人回到太后身边侍奉时,斟酌把知道的事情禀报了一遍“本来这等小事不用扰太后耳根,只是奴婢觉得敬嫔是殿下的人,而张氏又刚入您眼,长此以往会生出不利之事。”
荀太后的脸上愈发不好看“原本孤从底下挑人送进雍王府时,正是看中敬嫔恭顺机灵,进退有度,怎么如今如此不知轻重。”
长孙夫人见人有了恼意连忙道“这件事兴许是敬嫔事出有因,俗语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找别人却独独找那张氏。”
“事出有因?孤是看敬嫔这个主位做得越发的大了,当初老幺心存异念时,她就愚昧糊涂毫无察觉,呵,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装一无所知蒙骗于孤,自己好做娘娘。”
听到太后发怒,纵使是侍奉陪伴多年的长孙夫人心生一凛,她是何等玲珑之人,自然知道太后并不是想维护张拂莘,而是早早就对敬嫔存下不满,太极门之变……绝对是太后不可触碰的逆鳞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