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他也难受,心脏被狠狠勒住一样,好半晌才说:“你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翊翊,我有逃脱不了的责任,你给我机会赎罪。可以吗?”
“不用了,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是你的错。”
她说完就走,也不管他跟不跟来。
本身这场婚姻就是建立在利益上的,没有一点感情的成分在,她想毁约,他不肯,她也放出最后的筹码给他,他依旧不肯。
还知道了她的新秘密,怎么说这种感觉呢,很烦,烦透了。
贺翊翊刚走到马路边要叫车回学校,意外碰到了卫。
卫倒是挺自然和她打招呼,还问她的病情如何。
陆礼寒就在不远处,自然很快看到那个外籍男人,他还和贺翊翊说话。
卫发现了他,也和他打招呼。
陆礼寒看他一眼,然后去握贺翊翊的手,被她躲开。
他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说:“翊翊。”
只是喊她名字,她不喜欢被他叫小千金,他也不喊了。但两个人关系依旧没有一点缓和,全是他单方面去努力修补,她不为所动。
甚至拒他千里之外。
卫也看出他们两个的不对劲,不过他们两个说中文,他听不懂,只能用英文问贺翊翊:“贺,你还好吗?”
贺翊翊很不好,她摇头,避着陆礼寒,对卫说:“我想走,能带我走吗?”
卫:“你要去哪里?怎么了?”
她有抑郁症,卫想到她应该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所以情绪不稳定,想来也只有这个男人出现之后,她就不太对劲。
卫自然将陆礼寒视为问题根源,挡在贺翊翊身前,对他说:“请你离贺远点,她现在不想见你。”
陆礼寒见她躲在陌生男人身后,意识自己是吃力不讨好,但他没有把这个外籍男人放在眼里,而是直勾勾看着贺翊翊,沉声说:“翊翊,你过来。”
命令的口吻,贺翊翊更加不想过去。
卫把她带走了。
来到一家咖啡馆,卫点了一杯热咖啡给她定定神,也不敢贸然问她和她丈夫是怎么了。
而她的丈夫站在咖啡馆外,没有进来。
贺翊翊背对陆礼寒的方向,好久才向卫道谢:“谢谢你。”
“不客气。”卫说。
“我和他结婚没多久,关系并不好。”贺翊翊太需要向一个人倾诉了,不是熟悉的人,而是对她过去一无所知的人,卫是个好的倾诉对象,他也是心理医生,她是病人,很和谐的身份。
卫说:“结了婚之后的夫妻关系不好的很多,你别太在意。”
“是这样没错,可是我短时间内离不开他,在一起难,分开也难。”这话她从来没对陆礼寒说过,也只敢向别人袒露。
卫抬头看了眼外面站着的男人,“我不太懂你们的感情,但是我认为,爱情是让人快乐的,你这么难受,那不如趁早分开。”
道理都明白,可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天黑了,贺翊翊情绪稳定下来了,和卫道别,她回到了陆礼寒身边。
陆礼寒没问她和卫都聊了什么,在他眼皮底下,他们什么都没法做的,关系清清白白。
贺翊翊说:“我要回学校。”
“好。”
陆礼寒送她回了学校,末了,在她进入公寓前一刻,他说:“之前我做的一个项目,是城郊景区已经投入开发了,预计明年正式开业,到时候……”
“到时候再说。”她迫不及待打断,说完便进了公寓,头也不回。
陆礼寒在这待了一周,要走的那天,给她发短信,告诉她,他回江城了。
她这才有回信,请求他去看看贺漳。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十月底,贺敏打来电话说贺漳彻底没了呼吸,已经不行了,这个结果,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敢去想而已。
贺翊翊的抑郁症没好,反而加重了,因为贺漳的离世。
因为贺敏隐瞒贺漳真正离世的时间,在告诉贺翊翊之前,就已经不行了。
这里面也有陆礼寒的一份,他也帮忙隐瞒,不让她知道,就怕耽误她的学业。
贺翊翊什么都顾不上了,不顾考试,买了机票回了江城,她被阴霾笼罩心头。
陆礼寒见到她,倒是说:“贺叔的葬礼等你回来再举行。”
贺翊翊冷笑:“你倒是体贴。”
说完,她头也不回直接上了楼。
葬礼那天,冯忱和冯劲都来了,就连陆家也来人了。
贺漳的葬礼全由陆礼寒负责,在贺翊翊看来,他很尽心尽力,就是不让她见贺漳最后一面,仅仅是一面,都不让。
天在下小雨,贺翊翊脸色凝重站在人前,冷眼看着来家里悼亡的宾客。
事实上,很多面孔她都不认识,只是麻木应付,眼泪都没流一滴。
她不想她的软弱被众人所见。
陆礼寒实在担心她,直接把她带进房间休息,期间…冯劲敲门找她说话,她也是呆呆愣愣的。
陆礼寒也在,三个人各怀心思。
冯劲说:“翊翊,你要节哀。”
贺翊翊动了动眼皮,“好。”
这话她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再听一遍,也没事。
冯劲又看陆礼寒,“陆礼寒,你做的好事。”
陆礼寒站在贺翊翊身后,手虚虚揽着她的腰。
“我做什么了?”
冯劲又看贺翊翊:“翊翊,我都听说了,你和他结婚肯定是被迫的,我哥也在,你别怕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们会帮你做主。”
冯忱从楼下上来刚好听到冯劲后半句话,毫不犹豫把他拉开,对贺翊翊和陆礼寒抱歉一笑,不顾冯劲挣扎,把他带走了。
走到楼下的冯劲被冯忱随手一丢,丢在地上,说:“人家都结婚了还有你什么事?”
“哥!你不让我回江城,现在贺叔去世了,你还不让我为翊翊说几句话!”
冯忱皮笑肉不笑:“这不关你事。”
……
两个人僵持的时候,顾行之站在大门口,他还穿着军装,似乎刚从队里出来,衣服都来不及换。
贺翊翊下楼喝水,看到站在大门口的顾行之,有那么一瞬间慌神,以为看错了。
顾行之淡定靠近,很久不见,他似乎变得愈发成熟稳重,说:“你还好吗?”
几乎这段时间来的人都跟她说话,但都说节哀,而不是问她,好不好。
顾行之想捏她的脸,抬起手又放下:“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但是这次不来,只怕会看不到你。翊翊,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
冯忱兄弟俩已经走了,冯劲不想走也没办法,冯忱不让他掺和。
陆礼寒刚接了通电话,再下楼边看到门口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是贺翊翊,一个是顾行之。
旧情人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贺翊翊,她看到顾行之,疯狂想起过去那些事,犹如默片似的,再脑海不断播放,明明没有声音,她却清晰记得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
顾行之终于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你哭吧,翊翊,我知道你多难过。”
贺翊翊双手捂着脸,哽咽出声,肩膀不断耸动颤抖,她泣不成声:“我没家了,我没有家了……”
翻来覆去不断重复这一句话,最疼爱她的父亲死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顾行之心里也不舒服,他曾经放在心尖上喜欢的人在他眼前哭成这样,最初以为放手就是成全,就是为她好,不让她为难,可事实似乎不是这样。
“行之,我什么都没有了。”
顾行之抬眼看到站在楼梯上似笑非笑的陆礼寒,他也不惧,迎上他的视线,两个人都在对抗。
顾行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看她:“翊翊。”还有他呢。
陆礼寒下楼,掷地有声说:“翊翊,你在贺叔葬礼这天和别的男人勾扯不清,要是让别人看到,怎么说你。”
顿了顿,他补充:“还是前男友。”
顾行之不为所动:“我今天来只是单纯看一下翊翊父亲,没有其他意思,陆礼寒,你不用呛人。”
“我在阐述事实,难道不是吗?”陆礼寒盯着贺翊翊的背影:“翊翊,过来。”
早在他说话的时候,贺翊翊就不哭了,她很无力,低头倍感无力,她好像又把顾行之拖下水了。
她还是远离了顾行之,向他礼貌说:“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没事。”顾行之脸色淡淡。
陆礼寒抬手想握她的手,又被她躲掉,很厌烦和他接触似的。
贺翊翊看陆礼寒:“我没和别的人勾扯,正常说话而已,你要是连这点也要污蔑我,那真的没意思。”
“翊翊,难道我看到的是假的?”
他们俩个之间似乎插不进第三个人。
明明剑拔弩张,势如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