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之站住,脊背一点点往下弯,捏着手机的手的手背青筋暴起,暴露了他极其隐忍的情绪,自嘲一笑。
“刚才那声音是不是……”顾父最后没说出那个女孩的名字,脸色好点,重重叹了口气,“夏宁也不错,你别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心思,我觉得夏宁适合你。”
夏宁身家清白,虽然父母离异,但她是真心喜欢顾行之,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在顾父这种年纪来讲,善良、贤惠的姑娘才是最适合顾行之的。
顾行之哑着声音,坚定的说:“不会是她,也不会是夏宁。”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认清楚现实?你估计还不知道吧,那姑娘就要和别人结婚,还有你什么事?”
“……”
“行之,我警告你,你还是早点死了那条心,她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
顾父不管不顾在顾行之伤口上撒盐。
出任务不小心受伤,他没把伤势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他真的感觉胸口疼,全身都疼。
今晚上,感觉疼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贺翊翊。
在听到自己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拨通了顾行之的号码,开了免提,顾父暴跳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来,她感觉劈天盖地的冷意,像是浸泡在雪地里,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心脏仿佛被人凌迟。
陆礼寒倒是惬意抚摸她的眉眼,嗓音带着愉悦:“小千金,只怕你和顾行之再没有机会了。”
贺翊翊双手缠上他的脖子,没多久无力垂下,几乎崩溃。
让顾行之听到了她和陆礼寒在一起纠缠的声音,几近愤懑,眼眶一热,沙哑声音说:“你是故意的?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陆礼寒口气轻佻:“我还没计较呢,前男友当着我的面和你打电话,你把我置于何地?”
“我和他没什么,一清二白,什么都没有,不要用你的龌龊思想来衡量别人!”她仿佛想起什么,露出嘲讽的笑意。
“所以他那么好,我恶劣?”他唇角勾着,很深的厌恶。
贺翊翊麻木从他身上下来,坐回副驾,胡乱穿上外套,里面的肩带滑落,她浑然不觉,捡起掉落的手机,用了最后的力气说:“我要回家,回我家。”
……
贺宅一点人气都没有,自从贺漳和贺翊翊都不在贺宅住了,宅子便没落了,只留了司机和赵婶在贺宅,以防贺翊翊什么时候想回来,还有赵婶做饭。
陆礼寒送她到贺宅院墙外,她迫不及待解开安全带下车,不管不顾往里面走,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
进了贺宅,陆礼寒的车还在门口,亲眼看到她反锁院墙的大门,转身就进了别墅大门,又是狠狠的把门锁上。
她除了贺宅,再无地方可去。
……
过年的氛围浓郁,贺翊翊在贺宅待了一晚上,打开电视看了一晚上的跨年晚会。
贺漳来了电话问她在做什么。
贺翊翊强忍情绪说在看电视。
“今年没有陪你过年,会不会不高兴?”
她险些没忍住,说:“不会啊,我很好,爸,你别担心我。”
“很好就行,要是有事直接和我说。”
“我很好,爸你最近治疗怎么样了?”
贺漳说:“一切顺利。”帮忙安排出国流程的是陆礼寒,但是在国外这些资源大多数还是贺漳的人脉圈,如果不是打着贺漳的名头,这事也不会那么顺利。
“爸,那你好好休息。”
贺漳说不上来,贺翊翊是不是长大了。
长大也是好事,他迟到会比她先走一步,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
和贺彰打完电话,贺翊翊捏着手机陷入沉思。
这么晚了,她犹豫了会还是给学校帮忙申请办理留学的教授打去电话,一个院系名额有限,她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名额,也是可以顺理成章离开的借口。
“教授,您好,新年好,我想问下我那个申请什么时候可以审批下来?”
每个学院审批流程都不一样,负责的人更是不同,教授只是有推荐名额,能不能过要看当事人的条件。
教授说:“你提交的资料大部分没有问题,等着开学之后学院会发通知面试的消息,如果面试没什么问题,那就是可以了。”
“好的,谢谢教授。”
……
年初一早上,贺翊翊从贺宅回到海边别墅,到了别墅大门才想起自己没钥匙,别墅里面没有其他人在,不能给她开门,于是她只能再次低头给陆礼寒打电话。
接通就问他:“你在别墅吗?”
昨晚两人不欢而散,陆礼寒也没给她打电话和发信息。
他没回答。
“我没钥匙。”她软软的说。
“没钥匙,倒是想起我了?”
三十晚上才起了争执,贺翊翊想起昨晚的屈辱,咬碎了牙暂时低头,罔顾他的话,问:“你在别墅吗?”
“不在。怎么,要过来?”
贺翊翊咬着唇肉,说:“那我过去找你。”
贺宅还有她的衣服,昨晚她在贺宅洗过澡,在车里被他折腾过,身上都是他的味道,她不想闻到,才换了一身衣服。
陆礼寒给她发了一个定位,就在市中心的一家会所里,他有局。
陆礼寒的圈子,她是陌生的。
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到了目的地,刚下车没站稳,脚底打滑摔了一跤,她爬起来站稳,脸色窘迫,还好没多少人看到。
到了会所大门口,给陆礼寒发了微信。
陆礼寒很快出来,他今天打扮休闲,穿着黑色简约的卫衣,下身一条黑色工装裤,显得他没平时那般严肃,倒有几分不羁的好看。
她显得拘谨,想到昨晚,又有些烦,朝他伸手,就说:“我来拿钥匙。”
细白的手掌上有一团黑,陆礼寒扫了一眼,说:“手怎么了?”
“没什么。”
“你鞋子脏了。”
贺翊翊顺着话声低头一看,鞋子上沾到了一片灰白,衬托黑色的皮靴格外显眼。
“没什么,回去擦干净就行。”
陆礼寒嗤了一声:“钥匙在车上,我走不开。”
“那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去车里拿,然后再把车钥匙给你送回来。”
陆礼寒抬了抬下巴,“不麻烦么?”
两个人就站在会所门口说话,正说着,会所里面走出来的唐译拿着手机,嘴角叼着烟,看到陆礼寒和贺翊翊,眼睛一亮,凑过来:“贺小姐啊,原来礼寒你说的朋友是贺小姐。”
唐译她是认识的,没想到陆礼寒的局会有唐译在。
她更想走了。
但是唐译没给机会。
陆礼寒没说什么,也没牵她,抬腿就往会所里面走去。
她跟在他后面,经过大堂又绕了一个圈,经过一条红色地毯铺满的走廊,又绕到偏厅,才到了一间包间。
唐译叼着烟先进去,说:“礼寒的女朋友来了,腾个位置出来。”
沙发上立刻起来两个女生走到另一边坐在男人怀里,包间内的男男女女的眼神立刻落在门口,贺翊翊只露出半边身体,感受到四方视线,便往后边躲了躲。
陆礼寒知道她性格,这么多年没点长进,勾着她的腰往身边一带,低声说:“来都来了。”
是啊,来都来了。
再扭捏,就是不给面子了。
贺翊翊和他一块坐在了别人刚腾出的位置上,大腿挨着他的腿,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礼寒,刚说到哪里了?”
唐译就坐在对面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俨然一副高高在上公子哥的态度,他斜眼打量贺翊翊,有段时间没见,她出落的愈发水灵灵,那双眼睛天然的无害。
陆礼寒刚坐下不久,边上的男人递来一根烟,他接过点燃,说:“老城区那块地皮。”
“这块地皮比较难搞,不是我的,而且牵扯人比较广,要开发成旅游景区,得有不少麻烦。”
陆礼寒沉吟:“过完年有会有竞拍,到时候看下什么情况,免不了之后也要到你们帮忙。”
贺翊翊闻不惯烟味,他们谈的内容全是和工作有关,她忍不住余光瞥了下陆礼寒,他一边看手机一边抽烟,没注意到她的打量。
说着又把话题绕到她身上,先是唐译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呢是贺翊翊,就是贺总的女儿,也是礼寒的女朋友。”
有女生搭腔说:“礼寒藏的真深,终于舍得带出来见人。”
一听到贺翊翊的身份,包间内的人心里顿时了然,怪不得陆礼寒会带出来承认她的身份,这不就摆明了近期的传言是真的,陆礼寒真成了贺家的入赘女婿,才进了贺氏。
陆礼寒不做回应,只是低声询问她:“喝不喝果汁?”
“不用。”她摇头。
坐立难安,贺翊翊坐不下去,又不好意思直接拂他面子,借口去上洗手间。
怕她不认识路,有个女生自告奋勇带她去洗手间。
女生倒是对她好奇,去洗手间的路上说:“贺小姐,你认不认识陈箬施?”
贺翊翊投去疑惑的视线。
“我们都听说过你们的事,陈箬施在抢你男朋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