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不怪李承载,也不怪自己。
怪就怪这错签了姻缘的月老,和写乱了众生的司命星君。
但不论痴恋也好,辜负也罢。
到底前世那个疼了,痛了,最后幡然醒悟的人不是旁人,是她自己。
苏枝曦浑身颤抖,黯然呼痛。
手中的糕点不知何时已掉落在车厢内。
若没见过她温婉动人款款大方的模样,李承载也会误以为苏枝曦是个娇羞胆小之人。
偏他见过也就知道,她这惊弓之鸟的模样是被自己给吓的。
可明明他只问了她一句“可有上学”。
这句话怎么了?
思来想去,李承载怎么也琢磨不透这句话有何不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枝曦方慢慢平复了下来。
不过看着李承载,眼中全是防备。
李承载安静的看着。
良久方问,“苏姑娘怕我?”
苏枝曦藏于袖中的手,紧紧跩着,轻声回道,“周王是皇家贵胄,臣女一介平民,自然是敬怕周王的。”
李承载觉得和她唯唯诺诺的状态不同,苏枝曦这样有板有样说话的模样倒是蛮有趣的。
便饶有兴致道,“苏姑娘敬怕我,那你说说,为何敬我又为何怕我。”
苏枝曦听着李承载胡搅蛮缠的话,又气又恼。
气的是自己不争气,为了图个方便上了李承载的贼车。
恼的是李承载明知自己有意疏远,还故意的来招惹她,而自己还不能对他的有意刁难坐视不理。
“周王好善乐施,所以臣女敬你。周王地位尊贵,所以臣女怕你。”
李承载听她说辞,言下之意是想把今天他送她回来的这件事,归置到他乐善好施上。
忽而轻笑道,“苏姑娘谬赞了,本王向来不是乐善好施之人,不敢受了这顶高帽。”
李承载话中意思呼之欲出。
他不是乐善好施,是因为你,他才日行了这一善。
苏枝曦心中慌乱。
她本该知道,李承载在“欺负”她这件事上最是擅辩。
前世的口舌之争中,哪一次不是他鞭辟入里,她何时讨到过便宜。
多说无益,苏枝曦未免与他再多瓜葛,只撩帘往外看去。
见车纹丝未动,抬头一看,发现不知不觉已到了靖安坊。
李承载目光转向她的指尖。
苏枝曦手指芊芊娇嫩纤长,如春日里的竹笋,瞧着都觉得“食欲”大增。
顺着她手指望外,是靖安坊的门坊。
李承载暗笑。
冬青今日这差事办的不错。
苏枝曦起身告辞。
李承载听了,开口道,“圣人不喜皇子私会外臣,你父在都督府办差,与兵部有不少交集,因此本王不便送你到府上。”
苏枝曦听李承载的话像是在向她解释,心里咯噔了一下。
急忙开口撇清彼此关系道,“周王所言甚是。臣女回府绝不与人提及与周王相遇之事,以免被有心人得知,在圣上那诬告周王勾结外臣,意图不轨。”
李承载见苏枝曦对自己如此避之不及。
一向沉稳冷静的他,忽而心中玩心作祟,挑眉暧昧道,“苏姑娘也不必如此避犹不及。圣人不喜皇子私会外臣,却是乐意瞧见儿子追求媳妇儿的。”
一句话,便将苏枝曦惊的不轻。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李承载,又羞又怒。
他倒是真敢!
真敢什么话都往外说!
苏枝曦猛然起身,义正言辞道,“周王身份显赫德才兼备,切莫再说这话取笑臣女。今日得周王相送,臣女身份低微无以回报,只能日后青灯古佛前为王爷念经祈福。”
苏枝曦想这话说的已经够明显了。
却不想李承载却失声笑道,“苏姑娘既然愿时时念及本王的好,本王自是乐意的。”
末了扶额浅笑道,“只盼姑娘要信守承诺,在佛前,好,生,的,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