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和别人跪在一起,浓雾的触须翻滚着扑过来,淹没到他们胸口的高度。
“萝伊!”
她抬起头,看见了我。是我记忆中的那个腼腆的小姑娘。萝伊看着我的双眼,眼神中充满信念,然后深吸一口。
“别!”我滑到她身边。她的皮肤开始发暗,毒性侵蚀的血管在她皮肤上勾勒出黑暗的网。她的嘴徒劳地开合。血沫沾在她嘴唇上。我从脸上扯下呼吸面罩,想要按到她脸上。萝伊已经无力地倒向地面,却依然在用最后一丝力气抗拒我。她的笃定、她铁甲的信念,始终在她的眼神中,直到没了生气。
当毒雾最终消散,活下来的人还不到一半。大多数幸存者都是经过增强的,他们的下巴都架着厚重的黄铜喉滤装置和义体气管。我的嘴里泛起一股血和焦糖的味道。泪水在我满脸的尘垢中开出两条路。
“起来。”厄加特举起一只手,他的军队爬了起来。“那些通过考验的人拥有权力,以及使命,要给这个世界带去同样的试炼。”
他的目光瞄准了尖塔的顶端。“他们与自己完整的劳动成果已经分开了太久。是时候让他们也品尝一下了。”
厄加特封锁了尖塔,他的追随者在空气过滤系统中打开了所有金属罐。毒雾就像狡诈的青蛇一样向上蜿蜒攀升,一层又一层地灌注窒息、麻痹的死亡。
我在他们锁门之前溜了进去。我沿着楼梯向上爬,心脏在狂跳,呼吸面罩紧紧捂在脸上。我不知道这一路上经过了多少尸体,但一种感觉逐渐在我心里落下,我恐怕过不完今天,就要和他们一样躺下了。
如果这就是秘密行动的代价,那就让我付出吧。
这是一场赛跑。秘教和他们怪物般的领袖正在向着穹顶蜂拥而至。顶上的人都是家族成员,如果他们死了,两座城里就会有更多人死。这种共生关系,这脆弱的和平,都将结束,那些等待借口使用暴力的人就将得偿所愿。那样的战斗,祖安永远都赢不了。
我已经准备好献出生命阻止这一切,保护这些人,就等于保护那些真正无辜的人。但当我破门而入,进入家族的私室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想要憎恨他们。
塔尖是闪亮的玻璃穹顶,用精致的细节彩喷出了爽朗晴空的画面。满目的雍容华贵穷奢极欲,从考究繁复的家具,到银托盘里的糖渍水果。家族代表在这里的居所并不是实验室或者工作间——他们给自己修了一座宫殿。
我快步走向那一小撮惊慌失措的皮城人,想要压住自己的火气,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从他们中间走过来。。
“小凯?”
警长轻轻摘帽致意。“在舞步走廊,有的时候很难说祖安在哪里结束,皮尔特沃夫从哪里开始。有的时候你真的分不清哪是自己的管辖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