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看着林祀，柔声道：“听说昨天你和博士一起吃饭了？”

“是不错。”

一串气泡在培养槽里升起，它们轻轻托起了几缕发丝。发丝在水中飞扬着，它们往上浮起，露出一张双眼紧闭的小脸来。

培养槽中的韩梦蝶宛若熟睡过去般，脸上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她是那样安静，安静得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

钢化玻璃的罩壁映照出林祀的脸，站在培养槽外的他，只能伸出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与那张熟悉的脸庞仅隔着几公分的距离，却如同相隔着一个世界！

林祀看着玻璃后的少女，手掌渐渐握成了一颗拳头。

脚步声响起。

他回头，却是苏金卫走了过来。这个男人已经换上白色的工作服，看着林祀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我可以为她做点什么？”

苏金卫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儿子，凝视了片刻后说道：“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

林祀眼睛一亮，他飞奔过去，捉住养父的肩膀激动地道：“是什么？”

“我们准备攻打龙城。”

“什么？”林祀吓了一跳，放开养父叫道：“龙城？的那个龙城？”

“除了它还会有哪座龙城？”苏金卫反问。

“为什么？”林祀无法理解，“为什么好好的要攻打龙城？！”

“我当然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后果。”

苏金卫淡淡道：“我想你应该猜得到。”

林祀瞳孔微微扩大：“昆仑玉碟？”

“还得再加上一样，古巫尸体。”苏金卫说：“如果得到这两件东西，我有把握找到昆仑玉墟。玉碟必须和巫尸同时解析，才会有他们想要的结果。不过，那些人一向没有想像力。”

“等等。”林祀打断他的话道，“为什么你要寻找昆仑玉墟。爸，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你建设这座都城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人类。”苏金卫想也不想便说道：“儿子，就拯救不了这个世界的。”

“你应该也知道，李佟已经死了。他的死绝不简单！”

苏金卫沉声道：“东方联盟已经走向灭亡，李佟的死，就是这种变化所引发的直接后果。李佟的死并不代表着结束，相反，它只是一个引子。最终，将完全走向另一个方向。”

林祀摇头：“那么你认为，您可以拯救世界？”

“当然！人们需要做的，仅是维持这个城市的运作，我并没有剥夺他们的劳动成果。大家一起创造的价值，是共享的！”

“而这次攻打龙城，夺取玉碟和巫尸，寻找昆仑玉墟。也是为了人类。”苏金卫话锋一转，道：“如果获得那股神秘的力量，我们就有机会挽救世界。！”

林祀皱眉道：“可这一切仅是你的推测。”

“我当然有证据，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苏金卫摇头说，“我看着你长大，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你要做的，就是在这儿等着，陪着她。等我找到昆仑玉墟，有了它，韩梦蝶就能醒来。”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了，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

拍了拍林祀的肩膀，苏金卫走了。

“梦蝶，你说我去不去呢？”

坐在培养槽的对面，林祀的手里多了块金属板。他抬着头，看着培养槽里那个微微上下浮动的女人。

林祀只能自言自语：“虽然爸叫我别插手，可那毕竟是跟为敌，甚至会跟人类为敌。我总觉得，他的想法太危险了，难道就没有其它方法吗？”

他把手上的金属板用力一掰，居然生生掰成了两块。接着左手两根手指异变成魔爪，在金属板上轻轻一拉，就拉出一条钢丝来。

一边扯着钢丝，一边道：“或许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吧，可要是神都能跟龙城合作的话，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突然顿了顿，林祀自嘲笑道：“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这基本是不可能的，李佟死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也许还有几分希望。”

将半块金属板全拉成了钢丝，林祀拎起其中一条缠在自己的食指上，绕了一圈，又缠上第二条：“要是小九在这肯定要骂我了，换成是她，她应该不会这么纠结吧。可我终究不是她，如果两边打起来的话，只会便宜了异种。每想到这，我一点也坦然不起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培养槽里升起一串水泡，女孩自然不会回答他的话。

看着泡在营养液里的韩梦蝶，林祀的目光从茫然，渐渐变得清澈，最终无比坚定。他站了起来，走到培养槽边道：“我是不是很笨，我又不是救世主，这样的问题我考虑不来，也轮不到我来考虑。我想清楚了，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让你醒过来。”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如果只是为了避免和以前的朋友反目为仇，我就选择置身事外的话，那我就太虚伪了，你说是吧？”林祀把一个由十几条钢丝缠成的钢圈取了下来，放到了培养槽的基座旁边：“哪怕背负一世恶名，我也要救你。等我回来……”

再朝培养槽里的女子看了眼，林祀转身离开。只有那个钢圈安静地躺在哪，仿佛一颗等着戴上女孩手上的戒指。

一道光划破了昏暗的空间，然后陆续亮起的光线照亮了这个会议大厅。大厅很宽敞，光线充足，但只在中间摆了条长形方桌。长桌两边各有六个位置，再加上正中的一个，合共十三张椅子，代表着神都里最重要的十三人。

这时会议大厅的门打了开来，有人从门外大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