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区圣文大教堂
巨大的铁母像伫立在教堂中央，这是一个身段曼妙的成年女性，铁制的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两颗用黄金镶嵌的眼，眼下还有两道污水组成的泪痕。
她有着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在空中张牙舞爪地铺开。身上则是一件拖地的长裙，将她纤细的身段紧紧包裹着。
机械结构的左手提着一杆称，而正常的右手则是握着一根铁制带刺的长鞭。
凑近一看，发现头发的前端是由烟囱组成的，尾端则是石油河。而长裙，在膝盖往下逐渐变成了城市的模样。
铁母的全身都布满了肮脏的油渍，重重烟雾将她包围。
背后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外边是璀璨的星河，但只有一小部分透过了浓雾，将光打入，成了铁母身旁小小的点缀。
……
“主教大人，钳的人已经赶往陈亥家了。”
“你做的很好，韩笑，你做的一切在铁母的注视下，命运的天平会给你相应的奖励。”
……
今天是不允许教徒进入的，但教堂还是塞得满满当当。
袈裟披在机械僧侣身上，僧侣坐在长椅上，而手中都捏着一串铅珠，嘴中念念有词，颂读经文。
“伟大而慈爱的铁母，你付与了我们生命，理应拿走我们的一切”
“我将我的财富交予你，祈求你能夺走我残缺的智慧。”
“我将我的过去交予你，祈求你能带走我污秽的身体。”
……
错开节奏的机械音萦绕在空气中，在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壁以后，荡了回来。
荡到了站在铁母像前边的主教耳里，荡到了韩笑的耳里。
他们两人脚下是一扇气闸门，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气闸舱里边李大根。
他安详得躺在棺材里，其实也就是一个长方形的金属长盒子。
“我们严厉的母亲，我将我的弟兄送到了你的面前。李大根，一个可怜的孤儿，一个伟大的工人领袖，一个称职的兄长，一个友好的邻居。他的灵魂会先我们一步在你的乐土得到释放，你的天平会将他的冤屈伸张，你的铁鞭会鞭笞着他成长，阿门。”
话音落下，气闸门发出了明显的放气声。
李大根冰冷的尸体，随着舱门的打开，随着气流弹射了出去，化作一团宇宙垃圾飘荡在了真空中。
他回到了宇宙的怀抱。
……
陈宅
“吱呀。”木质门特有的开门声，惊醒了这栋楼。
木制的地板和家具展现了主人不菲的身家，玄关和走廊上挂着的名贵水墨画更是增添了不少格调。
可惜这一切都没了往日的雅致。
腿。
无数的腿。
他们可以是人腿，可以是羊腿，可以是机械腿。
就这么从地上，天花板上和画里，从一切有空隙的地方，长了出来。
“腿”们在半空中有序的挥舞着，他们穿着同样的舞鞋，做着同样的动作，像跳舞一般，有着独特的美感。
在钟奇两人踏入这间房后，“腿”开始说话了。
“腿”又没有嘴，怎么说话呢？
但钟奇大约的确是听到了，那些“腿”向他呼喊着：
“求求你了，让我停下来吧，我好累，让我停下来吧。”
“让我停下来吧。”这句话在钟奇脑海里不断的重复，这是一个女孩的哀求，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十分刺耳。
然后王加加就拍醒了他，让他的精神回归了现实。
“你很想成为他们的一员？”
“我想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能保持冷静。”
“可你在某种程度上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谢谢你的提醒，王小姐，所以本质上我也只是一双该死的腿？”
反应过来的钟奇，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半径三米的圆形区域里，所有的腿都“枯萎”了。
它们变得干枯紧皱，就连机械腿也不意外，看来这是那柄勺子的杰作。
“这个勺子不错。”钟奇夸赞道。
“谢谢。”王加加回答道。
现在这个景象太过扭曲压抑恶心了，钟奇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可以替我向他转告一下，我的感谢。”
令他没想到的是，王加加回答道：
“他说你很识货？”
“我*，他真能听得到？”钟奇被震惊到了，这玩意还是个lw？
“不，我骗你的。”王加加用看傻子的眼光撇了他一眼。
这么一插科打诨，钟奇感觉轻松了很多，握紧手术刀，和王加加保持着同样的步调，慢慢前行着。
一路走过去，都没有收到腿的叨扰。
三刹的王加加，在这里走地游刃有余。走到哪，哪里的腿就枯萎，一碰就碎，所以目前还未遇到危险。
走到一楼的大厅，情形比起走廊和玄关更加严重。
红木沙发上，梨花木椅子上，也都长满了形形色色的腿，她们拥挤地堆叠在一起，甚至茶杯里，也有着蜘蛛腿和蟋蟀腿，上面也挂着同比缩小的红色舞鞋。
“真他*恶心。”钟奇强忍着反胃的感觉骂了一句。
“你总该习惯的。”
王加加像一个老前辈，冷静地回答了一句。宝石般的双眼环顾了一周，端着霰弹枪警戒。
“啪啪啪”这是手掌拍地的声音。
一道身影从旋转楼梯上爬下来，是一个肥硕的男人。他失去了下半身，只能用双手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挪动。
他身上是一身带金丝的黑色马褂，但由于与地面摩擦过多，已经变得十分皱了。
呆滞的脸上是两个无神的眼珠，肥厚的嘴唇边流淌着口水。
在车上她们两个调出了陈员外的资料，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们要找的陈员外无疑了。
“你们看到我的腿了吗？”陈员外看见外来的两人，呆呆地问。
“哦，你们是该死的窃贼，是你们偷了我的腿。”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话锋一转。
“你们不止想偷走我的财富，还想偷走我的腿，你们这些卑劣的人渣!”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在空中飞舞着。
“我要杀了你们!”他以常人不能理解的速度向两人爬来。
“砰！”一声枪响，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