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迎柯好像没想到杨柒柒会说出这样的话,一脸的难以置信,嘴里憋着话,又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显然也是一副惊诧模样,眼中的不悦之色再难压制,“这是什么话!进了豫国公府的人,你们就是一家人。再者,你也实在应该大方一些,不能因为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就一直记恨着昭平郡主。”王夫人侃侃而谈,一副婆婆教训儿媳妇的架势。
杨柒柒蓦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年被王夫人痛斥的一瞬。张宗嗣鲜少碰她,让她一直都没有怀上孩子。没有孩子,她在永平侯府已经很难太透了。结果这个时候,张宗嗣从外面带回来了个没身份的野女人,生下了他的庶长子。
那时候杨柒柒心里是很难过滴血的,永平侯府闹出这么没脸的事儿,全洛阳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那女人是外室,什么纳妾的礼仪都没有,就那么生下了私生子。伦理,她就是不让那女人进门,不认那孩子,也是很正经的。
可还没等她说话,王夫人先不问青红皂白的把她叫去了正院,好一顿训斥。
杨柒柒对那话,现在还是记忆犹新,那时候王夫人就说,“分明就是你不大方,不是嫡出的姑娘,就是心胸狭窄。若不是你成日妒忌成性,咱们家何至于闹出这样的事儿!子永一向最有分寸,可看看被你逼的。守着你这张丧气脸,我是男人也要养外宅的!”
当时杨柒柒地心里委屈的了不得,她逼张宗嗣?她成年累月的在王夫人跟前立规矩,学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她简直就差搭个板子给张宗嗣供起来,怎么王夫人还能把这件事儿说成是她的错处?
杨柒柒眼前浮起当年的事儿,冷冷地一笑,直接不留情面的反驳道:“您这样说,就实在有些闭目塞听了。从前的恩恩怨怨,那都是昭平郡主先挑起的事儿。我对她,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可偏生昭平郡主不想消停,都已经嫁进豫国公府了,竟还想着打落孩子来冤枉陷害我。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杨柒柒说到这,抿唇一笑,提醒永平侯夫人道:“您是长辈,想来是会辨明是非,必然不会人云亦云的。”
杨柒柒这番话尽管说的婉转,但对于王夫人来说,已经算是极大的冒犯了。
王夫人一心觉着我是长辈,我训斥你,你自然就当听着。我说你做的不恰当,那就是不恰当。你如今还跟在我面前砌词狡辩,那真是天大的胆子,那是冒犯。
“你这意思,便是说我不明是非?”王夫人已经气的七窍生烟。
杨柒柒却是嫣然含笑,淡淡道:“我没有这样的意思,不过您若非要这样以为,我也实在是拦不住您。”
张迎柯瞧着杨柒柒竟敢明里暗里的数落王夫人,自是看不下去,冷冷一笑,道:“杨七姑娘,讽刺长辈,出言不敬。这就是你在清平先生门下学的礼仪,这就是你回豫国公府之后,国公夫人教导你的规矩?”
杨柒柒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二姑娘,我是在把事实告诉给夫人,请她能明辨是非。难道说真话也不许吗?”
张迎柯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实在压不住心口的气怒,道:“左右,你杨七姑娘颠倒黑白、歪曲是非的本事,是全洛阳的人都知道的。你牙尖嘴利,我们这些人都说不过你。”
杨柒柒对着怒气上涌的王夫人和张迎柯,晓得越发恬淡从容,一副对她们说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张迎柳提醒她道:“七姑娘,咱们往后都是一家人,你同我母亲说话,实在应该和缓一些。她说什么,你在下面听着就是了。何必非要说那么些话,让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呢!”
杨柒柒心里暗自冷笑,就许你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多管闲事的找我试探打听豫国公府的事儿。我不过说了一句实话,你们母女上下,就心里不痛快了?
此时,王夫人心里也是憋着气,却是想到了张宗嗣说坚决不退婚、永平侯也不许她对杨柒柒太苛刻,坏了这桩婚事。可王夫人心里还装着一件事儿,她之前让人悄悄拿着杨柒柒的生辰八字去上清宫请人批算,结果,那道士说。这女子命数很好,是旺夫益子、大富大贵之命。可家里若是无人能压得住,这样的人,便是天大的灾劫。
王夫人拿到这批示的时候,心里便是一沉。
她杨柒柒还没嫁进永平侯府,便先后得罪了信王府、郑国公府。是不是豫国公府也发现了这件事儿,所以才把杨柒柒送去了别院住,并且时至今日,根本就没有让杨柒柒回家的意思?
王夫人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阴谋一样,眼下看着杨柒柒的眼神,就格外的厌恶、提防。
“我来永平侯府,也只是想给王夫人问个安,如四姑娘所说,喝喝茶、说说话。我可没有给各自添堵的心思。”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是你母亲先起了头,怎么能怪我让大家都不痛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夫人最是个不会哑忍地火爆脾气,杨柒柒的话,算是把她最后一点儿耐心与隐忍给点着了。气得她直接重重地撂下了茶盏,但听瓷器撞在桌上清脆的声音。那脸色,已经变得很阴沉,“我这个长辈,不过劝你该大方一点儿,你竟来来去去惹你说了这么些讥讽的话。罢了,我既不是你的母亲,也同你没什么干系。也实在是没什么资格说你,既然茶也用过了,话也说完了,杨七姑娘在永平侯府又觉得不痛快,咱们就不多留客,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