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见不散(1 / 2)

女侠千古情 宝侠 4061 字 2022-08-03

这个冬天特别短暂,短暂得让人来不及留恋,在雪雕融化的惋惜声中,欣欣然、惶惶然,春天到了。

春天到了,梨花似雪、桃花如霞的季节。我们的爱情也如这灿烂的春天一样,每天酝酿着发酵着,一天比一天香醇,也酝酿着如宿命般迫近的离别。

“幸福之中总有阴影,否则显不出幸福的可贵来。”每到那时候,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晏七行不知道,我很小心地不让他察觉,盅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开始是七天一次,后来是三天;开始是手,现在是四肢。时间也越来越长,最长的一次达半小时。

希望那一刻来得越晚越好,喜欢看他温柔和煦的笑容,喜欢看他无忧无虑的样子。不愿让这倒霉的盅毒破坏这一切,如果可以,渴望这样的日子长一些、再长一些,因为我太贪心了,想守着幸福永不离开。

“老婆,过来看这里!”树林不远处,晏七行惊喜的声音传来。

手提竹篮,我快步跑过去,只见一大片嫩绿嫩绿的山菜,正笑着向我们招摇。

“乖乖隆的咚,韭菜炒大葱,今晚做山珍全素宴。”我喜不自禁,伸手去薅。

对于我每每口出奇言怪语,晏七行习以为常,耳濡目染之下,说话的方式越来越象我,而我却越来越象平凡寻常的小妇人了。

忽然响起动物滑过草丛的声音,晏七行眼睛一亮说:“不如我们再添一道菜。”兴致勃勃跑去捉。

一边挖野菜,我一边偷偷抿嘴笑。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前辈的总结真是大有道理。从来不曾想象冷峻内敛的晏七行有一天会象个大男生一样,撒娇啊,偷吃啊,乘人不备偷吻啊,耍起赖来甚至叫人帮他洗澡洗头发这些事,居然都做全了。还有他最爱每晚的必修课——唱着歌儿枕着我的腿入睡,还真是超喜欢《很久以前》这支歌。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究竟是嫁了老公,还是多了个儿子?嘻!

他也会做很温馨的事:比如半夜忽然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紧抱着你不放,莫名其妙地说些平时不会说的很感性的话;或者早早起来做好早餐,然后趴在你面前,专注地静候你醒来;心血来潮时就跑到外面,做了藤椅又做秋千,从此我们又多了一项休闲——一起坐在秋千里,相拥着荡呀荡呀,目送斜阳西下。

面对爱情,文字和语言是贫乏的,它无法形容人内心感受的万一。人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对于我,它是天堂。

挖了一篮菜,坐下稍作休息。等了好久,还不见他回来,噫,不知道又捉了什么稀奇的动物。

时间流逝。树林里静静的,因为太静了,一点声响都清晰可闻。我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老公”“七哥”地叫了几声,没有人回答。我开始不安,提起篮子去找他,一边找,一边叫,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他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应我?

一百种一千种可能性纷至沓来,我方寸大乱,不辩方向地在树林里乱窜着,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公!”我带着哭腔叫喊着在树木间穿梭狂奔,最后发现又回到了原地,而晏七行依旧踪影皆无。

树林更寂静,转身四顾,一种空前的恐惧感攫住了我,手中的竹篮滑落,野菜掉了满地。

“老婆?”身后突然响起晏七行的声音,

我转身,他正兴冲冲地向我跑来。我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眼泪涌了出来。

“丹?”晏七行愣住了。“你怎么了?”

我把脸埋到他怀中更深处,哽咽着说:“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自己逃跑了。”只能以这样拙劣的借口来掩饰内心的恐慌。

“傻瓜。”他伸手环住我,语带取笑。“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那为什么我叫你你都不答应?”我抽噎着抬头,抹一把泪水。

看到我的泪,他嬉笑顿敛,怔怔出神。

“为什么不说话?”我有些羞恼。

“因为我……”他提了只小动物递到我眼前,象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内疚,讷讷地说:“去捉它,谁知它十分狡猾,我追到树林外……老婆,送给你!”

小家伙愤怒地冲我呲着牙吱吱叫,竟是尾巴长长的漂亮的小松鼠。

“看在它的面子上,这次放过你。”我抱过小松鼠,破涕为笑。

“丹。”连人带鼠,拥入晏七行怀中,隔着胸膛,我似乎听到他里面的叹息声。

“晏七行是什么人,捉一只小鼠至于费这么大劲?”这问题我不愿意深思,正如我瞒着他,就算他有所隐瞒,也一定是因为爱的缘故。

他提着竹篮,我抱着小松鼠,我们手牵手摇摇荡荡在林间小路缓步而行。

“以后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五米远。”我说。

“是,老婆大人”晏七行认真地答应。

“我叫你的时候,第一时间回答我。”

“是,老婆大人”

“假如一定要离开五米远的距离,要事先告诉我。”

“是,老婆大人。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他握紧我的手。“若是我们不小心走散找不到对方,记得不要走开,一定要在原地,等我回去找你。”

“好。”我满口答应。

“今晚吃饺子吧。”晏七行开心地转移话题。

自从第一次吃到饺子,这种皮包馅的食品就成了他的最爱,时时缠着我给他包饺子,久而久之,训练得我变成饺子高手,包饺子的速度基本达到国际水准。

那天晚上的饺子馅弄得非常可口,晏七行赞不绝口,整整吃了两大碗。

东北人说上车饺子下车面,有时候饺子预示着离别,只是我忘记了。快乐的时光里,谁会想到忧伤会如此突兀的造访呢?

第二天,晏七行去了市集,将柴挑去卖,顺便买些生活必需品。我收拾了家务,看看时间还充裕得很,于是躺到院子里藤制躺椅上,懒洋洋地享受春天下午美妙的日光。

天是蓝的,树是青的,阳光是七彩的,空气是湿润的,不知名的花草娇嫩嫩脆生生的,天地间充满了清新的味道,小鸟好听的啼声传来,更凭添了一份宁静。

——平淡的幸福!

我闭着眼,再次细细地咀嚼这几个字,唇边浮出满足的微笑。我可以预知我的未来了……

几间草庐,一对恩爱的夫妻,一双可爱的儿女,再养几只鸡鸭鹅狗,平时弹弹琴画画画打打猎劈劈柴,孩子听话就亲亲,不听话就狠狠打屁股。然后再把先进的文化武术教给他们,把他们培养成文武双全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想出世的话就做闲云野鹤逍遥一生,想入世就让他们在大汉王朝呼风唤雨,叱咤风云,说不定取代卫青霍去病,成为新的帝国双璧。

想到得意处,不由笑出声。再次感谢上天,幸好把我送到汉朝,幸好和田玉丢了,幸好找不回来,幸好遇上了他……

想着想着,思绪渐渐昏沉下来。

天微微起了凉风,阴云飘来,遮蔽了日光,有冷意浸入。我不情愿地挪动一下身体,缓缓睁开眼睛……

没有阴云,人影遮挡了阳光,我定定神,那是一张带笑的脸,居高临下俯看着我,笑意却在眼底凝结成冰,那冰冷冷地,一下刺入我的五脏,人顿时清醒过来。

我眯着眼睛,目光一扫,只有他一个。

装出懒洋洋的样子说:“你这人真没礼貌,来拜访的话,是不是应该提前打个招呼,这么突如其来的,叫我拿什么招待你这位不速之客?”

“招呼打过多次,不过你置之不理。无奈之下,只好亲自过来了。”

我坐起身来,淡淡地说:“反正早晚都得来,现在来也算是时候。”

他保持着笑容,一屁股坐到藤椅上,亲热地伸手搂我的肩,放肆地说:“怎么,想我了?盼着我来吧。既然如此,为何不回去见我呢?”那情形就象久别重逢的情人一样亲昵。

他当然不是我的情人,而是欲置我于死地的敌人——刘城璧!

不过我非常喜欢这种“亲昵”的距离,这实在是天赐良机!

微笑着,我抬右手轻轻抚上他的脸,象情人的爱抚,假模假式地说:“我本来想去找你的,可惜身体不太好,走不了远路。难为我这些天早也想,晚也想,想你想得头都痛了,正想着呢,你这不就来了。”

他似乎很享受,任凭我的手慢慢慢慢地——滑向他的咽喉……

“原来倒没枉费我一片相思!”他喃喃地说。

“所以这回,我要好好报答你!”

手指如钩,疾锁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子忽然后仰,倒向藤椅另一边,原来他早有防备。我反应极快,立刻后翻,左臂成肘,落地同时猛击他右肋。刘城璧动作利落向外侧滚开,我则以手撑地,扫膛腿!

这一脚倒是踢中了,可惜借一滚之势卸去我大半力量,对他无法构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是几秒钟间完成,几乎同时地,我们跃身而起。

他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我,一张俊脸尤其显得可憎:“看来早有准备,不过,你是我的对手么?”

我冷笑道:“比奸诈比狠毒,你刘城璧的确是个中翘楚,可是我也不见得会输给你,不过不屑一用罢了;比剑比拳脚,你就一定是我手下败将。”

“多谢赞赏。”刘城璧得意洋洋瞄着我:“既然你知道我最擅长以已之长攻子之短,所以更应该清楚,我……”伸出食指轻佻地摇一摇。“不会跟你比剑比拳脚。”

“不比?”我嘿嘿一笑,漫不经心似的后退两步,用脚勾起翻倒的躺椅,坐下。“比不比的……”椅子外侧的藤条编织得较粗,我藏了柄剑在里边。

“你说了不算!”

拔剑,飞身,挺剑,刺向刘城璧。

解蛊毒惟一的方法是找出人偶,那就一定要见刘城璧,见刘城璧不难,难的是如何逼着象滚刀肉一样不好对付的家伙交出人偶。正愁着呢,这小子自己竟送上门来,只要制服他,解了蛊毒,从此就再无所忌,真正自由了。

所以说危机就是契机,一点没错。

我出手如电,务求快速制敌。别看他现在一个人,说不定暗中有什么埋伏。别说埋伏,若是让他拿出人偶这么一刺,我立马儿玩完,还是速战速决为妙。

一番急攻之下,刘城璧有些手忙脚乱,还是笑嘻嘻地叫道:“说了不比剑,姐姐分明赖皮。出手要小心哟,一不留神刺死你夫君我,你可就做了寡妇了。”

我冷笑道:“放心,我老公活得好好的,你死了正好成全我们双宿双栖。”

“哧”,将他衣袖刺了个洞。

刘城璧脸一沉,说:“想跟晏七行双宿双栖?做梦!说,他有什么好?”

一剑走空,我纵身跃起,追着他连刺三剑,又狠又辣,分刺上、中、下盘要害,不给对方有喘息功夫。

“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头发眉毛,从头到脚每一根汗毛,连打呼磨牙都比你好几百倍几千倍几万倍。”

剑光寒芒,如雷霆烈焰,去势骇人!

刘城璧险险避过前两剑,却避不开第三剑,第三剑……刺的位置着实有点缺德,但事关身家性命,也顾不得面子道义。

最后一剑眼看刺中他的下体,剑到中途,忽然凝住!

好象被施了定身咒,又好象被极寒之水从头泼下,瞬间凝结成冰。

刘城璧一动不动,仿佛任人宰割。可他怎会任人宰割,他的手里,拿着件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东西,黑洞洞地对着我,一刹那,空气忽然被抽干,我无法呼吸。

他慢吞吞地说:“说不跟你比剑,为何偏偏要逼我?”望着我笑得诡异之极。

超级surprise!

催眠术还是达到了目的,导致一样绝不可能在这个时代出现的东西,提早两千年诞生。虽然样式怪异了些,虽然制作粗糙了些,但是没错,那的确是——一把手枪!

我闯了大祸了!!!

提着剑不知所措的原地兜了个圈,总算找回了空气,我搓搓脸想笑,但笑不出来,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震惊?稀奇?嘿嘿,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用它来对着你吧。”刘城璧得意地大笑,神态骄狂。“这可得多谢你,若非你倾嚢相授,也造不出它来。”

我厌憎极了他的肆无忌惮,恶狠狠地说道:“枪又不是你造的,你得意个什么劲?最厉害的那个可不是你,而是造枪的那个人。顺便提醒你一下,他有本事造枪,就有本事杀你。”

果不其然,刘城璧那小子脸上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枪?这件宝贝原来叫做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