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帝看了一眼她微酡的双颊。
“去吧。”
又是一个大雪夜。
宫檐下的冰棱如吴勾般,明晃晃地直戳入人的心窝子,有股异常的寒凉与悸痛。
第二日午后。
南安王的请安折子奏上。
折子一共有两道,一道上呈皇帝,行君臣之礼,另一道,便是给静太妃的家书,在给静太妃的折子中,大都是问候的言语。
殷帝冷冷地吐出一口气。
“他倒是孝顺,这么多年过去,隔着千山万水,还忘不了他这冷居深宫的母妃!”
想到之前的事情,他更加不悦。
小夏子听得,连忙埋下身子劝说道:
“皇上息怒,南安王再怎么难忘,也只能在信上问候两声儿,如今静太妃娘娘在宫中,王爷虽然心中挂念,也必定肯为太妃娘娘着想,不会……”
“朕知道!”
他将宣纸一扔,往案上的托盘中掷去。
“送去静玉堂,省得又有人散发谣言,说朕苛待臣弟庶母!”
“是。”
听得他语气中的忌惮,小夏子不敢耽误,便又将信件重新装叠整齐,举着托盘,弯着腰儿退下了。
“四弟,在巴郡躲了这么久,不想回来看看么?”
在殷帝心中,在酝酿着另一个计划。
一抹冷笑,从他的嘴角划过。
殿中静悄悄的。
炭盆中的银炭腾起一丝火花,“噼啪”一声爆裂,声音格外的响烈。
紫薇阁内。
自从冯妃有孕后,这里又比往常热闹许多,宫门前的长信宫灯彻夜不绝,烛光明亮,摇曳在每一个深宫女子的心上。
这是后宫有孕女子,所独有的恩宠。
正值深夜,屋外寒风呼啸。
冯妃坐在银镜前,她的衣衫新簇,妆粉未脱,面色却冷冷地发白,指尖犹自冰寒。
“卉儿,皇上今儿翻了谁的牌子?”
听主子发问,镜中的人摇摇头。
“最近这几日,皇上都宿在华阳殿,不曾来过后宫。”
觉察到主子的担忧,她笑着道,“娘娘不必担心,您如今在宫里是头一份儿,阖宫上下的奴才,谁不巴结着?皇上只要来后宫,肯定会第一个来看您!”
不料妆奁前的人却摇摇头。
“不知为何,本宫总觉得皇上怪怪的”,她微凝着眉,眼神疑惑,“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
“娘娘定是孕中多思。”
卉儿瞅了眼旁边的案桌,神情异常满足,那上头,摆着无数的珠宝首饰。
“内廷今天可又送礼来了……不是好的,还不敢往咱们宫里送呢!”
冯妃垂首不语。
窗外的寒风打着窗棂,仿佛鬼魅呼号般,让人听起来十分心惊。
一个场景在脑海中闪过!
“本宫记得,那日去章台殿侍驾,大监前来传口谕,咱们正说着话,你说会不会是……他听见了?”
婢女亦唬了一跳。
“这……”
“咱们说话时,夏公公离咱们少说也十米远,这根本不可能!”
听到这话,冯妃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银镜前烛光幽微,她淡淡看着自己的容颜。
“明日你拿出些银子,在宫中打点一下,让奴才们都警醒些”,说到这里,她的双目幽眯,“尤其是,昭和宫的那位。”
“是,娘娘放心。”